约是拂晓时分,日光初破晨雾。
草叶上的露水还没来得及散去,全真教的少年弟子们便都陆续出门,自发的排成队列向着校场跑去。山上湿气重,穿过竹林时少年们都被竹叶上的露水打了满头。
仇晃昨夜没睡好,早上起了便有些迷迷糊糊的,忽然被从天而降的露水打了一个激灵,便猛地清醒了不少。乘着才到校场、大伙都有些散漫,他勾着嘴角蹭到某人身后,几乎是贴着对方的耳朵悄声说道:“昨儿晚上做什么好梦了?嚷得我都睡不着了。”
那人笑了一声,向旁边让了让:“当然是梦见你了,可是个好梦啊。”一边说着,他一边回过头来。
阳光斜着打在少年的面庞上,渲染出一片煽情的光辉。
在那一个瞬间,仇晃甚至以为他连眼睫毛都是闪着金光的。
也就是这么一个恍惚,每天早上管着他们晨练的刘师叔已经过来了,众弟子纷纷噤声,乖觉的列好队。练过一遍全真掌法,又练了三遍基础剑法,刘师叔才宣布散班。
他前脚才走,仇晃便伸长胳膊一把勾住了先前那少年人的脖子,他这回倒是没压音量,只笑嘻嘻的向对方问道:“听说你小样的昨儿晚上梦见我了?”
那少年便顺势转过头来朝他笑了笑:“不错,正是梦见了你。”
仇晃眼珠子转了转,故作犹疑的道:“那我可不敢信,我还能让你满口‘哥哥’的叫个不休?”方才他们说话时便已经有七八个少年郎围了上来,此刻一听仇晃如此打趣,几人自然是心领神会,具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有一个人大笑道:“仇晃你别胡沁了,杨过哪儿来的‘哥哥’?要我说,哥哥有没有我们不知道,姐姐妹妹——倒或许是有那么几个的!”
杨过便一脸不服气的和他们怼上了:“我怎么没哥哥?”
这些弟子里头有个难得的憨厚人,听了这话便忍不住接茬道:“什么哥哥?你亲生的么?”仇晃听了这话便知不好,忙给他使眼色。
杨过见有人检查了,便掩面一笑、假作大姑娘害羞状,手里捏了个兰花指,朝着仇晃心口一戳、细声道:“好哥哥,可想煞奴家了。”说罢,自己先就憋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他们几人原就玩得好,好哥们之间本来就是一个带动一群,杨过一个人笑,便能叫余下的几个“好哥哥”们都笑作一团。
仇晃原本还拉着脸,到最后也实在是憋不住扶着杨过的肩膀笑到抽搐。当然,如果他知道未来的几十年里,这群人都会坚持不懈的叫他“好哥哥”的话,或许他就笑不太出来了。
用过饭,其他的几个货纷纷找自家师父去了。留下杨过、仇晃两个闲人慢悠悠的互相搭着肩回屋,他们的师父都同掌门出去办事了。
回了屋才坐下没多久,仇晃便偷偷摸摸的扒拉开门爬过来了。杨过知道这家伙一向有些神经兮兮的,便自顾自的看了会《春秋》。
仇晃见他不开口问,便只好蹭到案边,开口道:“咱们今年也有十七了罢,你……你对未来有没有什么打算?”
杨过将书页向后翻了一页:“什么打算?”
“嗯,就是未来的……打算。”
杨过想了一会儿:“没有吧。”
仇晃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没有?你就没想过自己将来要怎么办?”
杨过:“怎么办?就这么办啊,现在这样就很好。”
“……”
“???”
仇晃无力的扶住了额头,几乎是呻|吟着道:“我们只是俗家弟子啊,就算拜了师父,也不可能在全真山上呆一辈子的啊!今年我们都十七了,最迟弱冠,我们肯定要下山的!”
杨过把书合上了,他终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俗家弟子不能在山上呆一辈子?还有这事儿?”
仇晃:“感情你一直不知道?天哪,大哥我真是……五体投地啊!除非出家,不然你一个俗家弟子怎么可能在道观呆一辈子?”
杨过听罢一笑:“那我出家便是。”
仇晃目瞪口呆:“你……不是、你知道出家代表什么吗?出家可不能娶媳妇儿!”
杨过敷衍的“哦”了一声,翻开了书,不娶媳妇就不娶呗,他师父不也不娶么?要他说,这样才最好呢。要是他有个师娘,那三年游山玩水还轮的上他?哼、说不定师娘一句话下来,他师父就不敢要他了,就跟郭伯伯似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冷了脸。
仇晃不知道他肚子里的弯弯绕,还以为自己说动他了,便又道:“你小子还想出家?我呸!天天晚上躲被窝里发春,净做些臭不要脸的梦,你能憋得住、不出去找姑娘?”
杨过听了这话也不气,那眼角朝他身上一勾,半是玩笑半是挑衅的道:“怎么,你就没在梦里叫过甚么‘蝶儿’?也不知道是谁整天憋一肚子火没地儿发,接家里一封信,能叫一晚上,早上起来嗓子都哑了。”
仇晃先是面上一红,随即便笑骂道:“我媳妇儿的名儿也是你叫得的?回头再敢给我听着了,哼——我也就和你直说了,等我家里掐算好日子,我就要和师父辞行了,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我家里——我家里也是一摊子事儿,我是决计不可能在全真久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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