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志平听了心中倍感唏嘘,杨康、穆念慈在当年也是年轻武林子弟之中的翘楚,论际遇论师从都比他更强些,不料都是英年早逝。反而是他这早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一直活到了现在。
杨过见师父面色变换,便知他应当是想起了自己父母的往事,不由问道:“师父……你,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
尹志平见他如此问,不由叹了口气:“此事,你母亲不愿意说,是不想在你父亲死后再加以评判他这一生。可你这当儿子的,怎么能不知道自己老子的事情。如今你也长大了,也算读过书,明了事理。你那父亲,名叫杨康,乃是我嫡亲的大师兄……”
他缓缓将杨康之事道来,告诉杨过,当年他是如何偶遇杨康,又是如何发现杨康认贼作父,早已不讲自己当做汉人,最后……说到杨康之死。
杨过如遭雷击,他这些年被尹志平教养得极好,自然知道“完颜”这个姓氏代表着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暗自孺慕的父亲,竟然是这样卖国求荣、认贼作父的阴险小人。
他颤抖着道:“所以郭伯伯给我起名杨过,字改之,是希望我不要重蹈父亲知错;所以郭伯母从小防备我,不愿教我武艺,怕我习了武就会像父亲一般,残害无辜,是吗?”
尹志平不妨他竟然反应这么大,忙道:“你与你父亲自然是大不相同的,若是他从小长在亲生父亲膝下,想必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好男儿!”
杨过拽着缰绳,一时只觉头昏脑涨,语无伦次道:“师父,我明白,我明白的。只是、我实在是……你让我一个人去嘉兴吧,我去好好想一想,我想明白后,很快就回去见您。”说着一夹马肚,飞奔而去了。
换做之前,若是他提出要自己独自游历,尹志平少不得松口气。可此时见他如此情态,尹志平实在是放不下心去,就担心徒弟失措之下坏了事。
尹志平攥着马缰在原地踌躇片刻,终于还是一振缰绳追了过去。他想到杨过那匹瘦马脚力甚佳,若是按着杨过的去向追赶,自己这匹马定然是追不上的。于是调转马头抄了近路,向着去嘉兴的必经之路去了。
尹志平赶了三天路,终于走到那小镇上,在那酒舍下守了一天一夜,都没见到杨过的影子,心下大感不对。四处向路人探寻,是否有看到一名骑着瘦马的少年郎。
那店小二颇觉稀奇,言道:“咱们日日在镇口招呼着,可从来也没见过您说的这位少年啊。”
尹志平闻言心头大震,杨过必然不会骗他,说要去嘉兴,那必然就是要去嘉兴。且他知徒颇深,按说他之前才与杨过说了父母之事,杨过是无论如何都一定回去铁枪庙扫墓的。
除非,杨过出事了。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飞身纵上马,雷电般地驾马回奔。这一刻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时他怀揣着在别处买到的糕点,准备回去哄过儿开心,可回去后等着他的,只有一地的废墟。
尹志平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找了杨过好几天,当他循着马蹄,一路找到一个边陲小镇上,路上依旧是四处探寻,偶尔或有人为他指个方向,说依稀见过他想找的少年郎。他就这么不断地打听,直到遇见一位背负着铁锤等物,做铁匠打扮的奇怪老人。
那老人听他如此形容一番,不由道:“你说的年轻人,我遇见过,你是他什么人?”
尹志平忙下马,向着老人鞠了一躬:“不瞒老人家说,这孩子是我的徒弟,路上与我走散了。原本说好要去嘉兴,可我在南边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只怕他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这才一路找了过来。”
老人打量他一番,问道:“你这徒弟可是姓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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