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山庄迎来今年第一场雪的时候，苏挽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自己那个小院子了。
大概是气血不足的人惯有的毛病，一到气温下降就手脚冰凉，困倦的不行。到了外面更是不得了，就觉得冷风阵阵都能要命。
更别说林菀这身子无法做运动，白日里只能靠着加厚衣服以及暖炉火堆过日子。
晚上倒还算好，有萧帘陪着倒也不至于在被窝里一个人瑟瑟发抖。
两个人同住的事也是有段日子了，原本到底想着还未成亲收敛一些，不过天气冷起来之后，萧帘碰到她冰冷的指尖就皱起了眉头。
那是真的如冰块一般的冰凉，明明也未吹到多少风却染了风寒，知道她冬日难过，萧帘便把她接到了自己住的院子里。
萧元是被萧帘说服的，清源山庄的人也早在私底下叫苏挽少夫人，庄子内部的闲话自然是不会有的。
说实话苏挽也觉得自己怕是度不过这个冬天了，可能冬季嗜睡也是正常的表现，无力也可能能是因为自己穿的太多了。
但伴随而来的心脏痛楚加深，就已经是危险的警告了。
那医师开始频繁在清源山庄进出，大概是知道自己也瞒不住什么了，便将苏挽的病情坦白的说了。
“少夫人能否度过这个冬天，怕是不一定了。”
萧元听得这句话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的便是萧帘，他知自己儿子的心也能回想起自己当初的丧妻之痛，他待苏挽是好，但到底还是比不过自己的儿子的。
萧帘面上似有怔意，而微怔之后，却是显得有些平静。
偏偏如此，才是更叫人心慌。
当天夜里苏挽被他揽进怀里的时候，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便就问了。
“我已经从医师那里知道了。”
知道什么，不言而喻。
苏挽反抱住对方的腰，没有说话。
萧帘的手在她的头顶，抚过她的发丝，一时之间静默，两人虽靠在一块，却是都无法知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困倦感很快袭来，苏挽闭了眼睛，意识已在消散间。
“要是，我早一点救下你...就好了。”
感受着怀里人轻浅的呼吸，萧帘低声呢喃。
林菀是抑郁而终的，也并没有这么快就死去，而她，则是因为那在心脏处的致命伤。
他看到的，但他没有阻止。一直到现在，才有了后悔。
可是，他同样看得出来，她并没有对于即将死去的恐惧。是因为她死了才变成林菀的吗？所以生死看淡？
可她同样没有对他的留恋，是因为，她并不爱他吗？
......
因为苏挽病情的公开，所有人对她都越发的小心翼翼了，萧帘几乎可以说是寸步不离，除非重要的事都不会离开。
新年有一场花灯节，在距离清源山庄有些距离的地方，所以苏挽还没有机会去看过。
但今年却是因为听到了山庄里的姑娘私底下聊起，一问便知道了这么一回事。
苏挽想做什么向来都是直接和萧帘说的，这次也不意外，她本来就很少提要求，想要看看热闹对她来说也是好的，所以萧帘很爽快的便答应了陪她去看。
她在清源山庄可以说是只穿白色，这次去看花灯的话白色就不合适了，萧帘给她送来了一件蓝色的长裙，让庄里的姑娘给她挽了发型，配上了些许头饰。
可以说是焕然一新，虽说白色可能更显清雅，但她一袭蓝裙，却是在清雅之上又更添了几分明艳。出门这保暖工具带的就多了，大袄披风暖炉，准备就绪之后出发。
到了目的地下了马车，萧帘瞧着她看了一会，便将一早准备好的面纱给她戴上了。
看花灯围聚还是以姑娘为多，带面纱的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去看花灯自然也不会让自己显得太惹眼，苏挽带着面纱，萧帘便是带上了面具。
两个人挽着手走入人群的时候，便是成为了这其中的一部分，完全融入进去了。
苏挽已经许久不见热闹了，望着面前的人来人往一时之间还觉有些新奇的感觉。
萧帘带了足够的钱，而苏挽则是对吃的更感兴趣，买了糖人糖葫芦一些甜食，最后手里握着一盏花灯，走到了放河灯的地方。
那水面上的花灯夺目，沾满了苏挽全部的视线。
“要不要放灯许个愿？”萧帘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苏挽侧过了视线，看向了眼前的萧帘，轻轻笑了笑“好啊....”
这话刚落下，心脏处便毫无征兆的传来了一阵剧痛。
那隐隐作痛的感觉她其实是已经习惯了的，但突然来这么一下重的，也真的是令人瞬间就失了力气。
她下意识攥紧了和萧帘牵着的手，让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菀儿？”
那剧痛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便也一时回答不了对方的话，在萧帘将要把她抱起离开的时候，苏挽拉着他在河边坐了下来。
他们本就选了一处安静的地方，此时坐下周围也没有人打扰。
河灯到底是放不成了，苏挽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她另一只手里握着的小灯笼此时只发出微弱的光芒，似乎随时都要熄灭一般。
虽然总觉得这个时候要是再多说一些煽情的话大概对方会更加的印象深刻，但她是真的没了力气，睁着眼睛都有些吃力。
身子似乎变的越来越凉，只有和萧帘握着的那只手上传来温度，河的对岸似乎传来哪家姑娘嬉笑的声音，还有哪家公子逗趣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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