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人靠衣裳马靠鞍,李余稀里糊涂地想,眼前这个崽子是他从怀里一点点抱大的,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按理说他没有拔腿就跑的理由。
“跑吧!”李余在心里一遍遍催促自己,可是催促了半晌还是犹如脚下生根,他所望之处逐渐变成了一片空洞,连人影都打上了重叠。
“李想!”这两个字在他心里虚无缥缈地凿。
李想,哦不,是李什么故朝他这里看了过来,李余还是定定地站着,他想这里的人数众多,李想也未必能一眼就发现他,即便是要跑,也该是李想见到他面红耳赤地绕开。
李余看到李想又回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低头向身边的工作人员讲了一句话,然后就径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这步伐可谓是走得坦坦荡荡,让李余微微拧起了眉头。
他的情感其实非常是复杂,平日见不着时李想是他的梦魇,可他面对了真人又总忍不住想拿几分家长的架子,训斥上几句。
待到李想走到他身前时,他也被手中逐渐燃尽的烟头给烫了个激灵,还没等他手忙脚乱地掐灭,肩膀上就被人从旁边拍了一下。
当然不是李想,是手中拿着文件夹的周邻安,周邻安先是看看李余,又看了看李想,然后才很客气地发问,“你们认识?”
“一个老朋友。”
李想先接了话,他似是在回答周邻安,也似乎是在回答周围激动不已的围观群众,“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
李想朝李余颇有风度地伸出了右手,“好久不见。”
手是骨节分明的大手,李余再熟悉不过,他甚至知道李想指节上那块小疤的由来,他的右手还留有烟头,下意识地就伸出了左手,还没等他更换过来,李想就体贴地先行换成了左手,很为客套地轻握了一下。
李想的举动无疑引起了周围围观群众的巨大反响,周邻安也在,甚至是才促膝长谈过,李余开始觉得窘迫和局促,他很想撒一撒火气。
李想又说话了,语气可谓是真诚,“能借步讲两句话吗?”
李余又跟着李想朝前走了两步,工作人员把他们两个包裹了起来,算是暂离了一部分的围观群众。
“之前的事情我一直很过意不去,想跟你道个歉。”
这是借步之后李想压低声音讲的第一句话。
李余下意识地抬头往周邻安的方向看,他生怕被旁人看出端倪,李想微微地挑起了眉头。
确认周邻安听不到之后,李余也压低声音回了一句,“不用。”
“你能跟我聊一会儿吗?就一会儿就好,希望你能给我这个机会。”
李余的思想微微有些神离,他这辈子也没见李想用这么恭敬并且谦卑的口吻跟他讲过话。
他在想,熊孩子犯了错,就不是熊孩子了吗?
李想把声音压得更低,“我让我助理带你去车上歇一会儿,我录完就过去,可以吗?”
李余抬起眼睛打量了李想两秒,然后“嗯”了一声。
之后果然有一个还算相貌工整的男助理把他带到了附近的一辆车里。
车里空间大得可以打滚,纵使李余没见识,也知道这辆铺着柔软地毯的车子价值不菲。
车内充斥着一股好闻的香水味,和玫瑰的劣质品不同,李余心想,这应该是高档货。
烟头还没被丢掉,就这么一直不尴不尬地握在手中,小助理见他穿得破烂,说话也就很不客气,“注意不要在车里抽烟。”
李余没有回答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小助理又发问了,“你是怎么认识故哥的?”
“谁?”李余下意识地反问。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了,“跟你没关系。”
小助理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打算再搭理这个老板的穷酸朋友,和女朋友发起消息来。
李想说是让他等一会儿,其实他足足等了有两个小时,小助理一见李想过来,马上换了副嘴脸,点头哈腰地下来开车门,随着李想上来的,还有他的经纪人。
李想一屁股坐到了李余的身旁,对面坐着助理和经纪人,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李余的存在,伸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功能性饮料就开始“咕咚咕咚”猛灌。
边灌边骂:“真他妈累死个人,说了不炒cp,录的时候还他妈往我身边硬凑,说录四个小时硬是录了六个小时,操!”
李余的心,一点一点地凉了下来。
李想灌完之后,把瓶子朝李余腿上一丢,“渴了吗?喝吧。”
饮料是冰镇过的,透过他薄薄的大裤衩直接冰上了他的皮肤,和他的心叫嚣着比冷,他把这瓶不知名的高档饮料放到一旁,“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李想冷笑了一声,“这里没外人,别装了。”
这个李想才是他所熟知的李想,李余已经顾不上去自嘲,他扳动把手想要下车。
李想一把将他扯了回来,车座很软,他也感觉不到跌落的疼痛,他又听到李想慢慢悠悠地说:“车门锁着的,你出不去。”
“不是想说话吗?回去再说。”李想不看李余,朝司机说了句,“开车。”
李余又恢复了垂着头沉默不语的状态,他并不想在陌生人面前展露他的难堪,耳边是李想叽里呱啦和经纪人谈工作的声音。
谈了也没有太久,李想清了下嗓子,开始往李余身上瞟。
“你和那个周邻安什么关系?”李想轻飘飘地问。
还没等李余回答,李想就又自顾自地接了话,“相好的?你跟他睡过了?”
李余的脸连着脖子腾地一下红了个透,他猛地抬起头,又听到李想轻哼了一声,“怎么,舍得抬头了?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么low 。”
对面的两个人,经纪人好似见怪不怪,小助理则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鄙夷之情好似要溢于言表。李余把捏紧了的拳头又松开了来,他又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可是很快被李想薅着后脑勺的头发又给拽了起来。
“头发留这么长?嗯?给谁看的?”
李余最近的头发的确是长,这只是他懒得去理发店的后果,他原本是打算今晚顺路去楼下剪头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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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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