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见过有人比他扶桓更能吊人胃口的了,闷哼哼说了句“我知晓”,掀开帐门潇洒走了。
留下祭镜和廖无眠呆呆望着那深蓝浮缎道袍的背影。
气不打一处来的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只差追出去揪住扶桓,狠狠问一句“你说不说!”
但一向以静心养性为主旨的祭镜,闷闷背过,拨动佛珠,一顿清心戒念一念。
廖无眠出帐了,她决定明日就做个了结,考虑着今晚是否去廖麒麒偷出来,明日倒也好杀得痛快。
或者明日直接将她射杀,收集她的七魂六魄,重塑一个廖麒麒。
也好过现在因她一人进退两难。
廖无眠跟着仙岛的石礁走走停停,她记忆里似乎没有感受过这样海浪抨击石礁卷滚的夜。
带着海中独特气味被风送入鼻尖,轻轻吸一口,又缓缓吐出来。
很放松,也是借了廖麒麒的光,难得当做一场歇息的美景。
石礁之上站了个男子,拂尘随风朱砂飒动,身姿挺立。
他在卜卦,石礁之上,天地汹涌,取天之气!地之灵!
拂尘点拨而过的痕迹,迅速堆积起层层破浪而出灵咒,男子立于卦中,乌发纶巾,疾风而动的发尾。
鼓起宽大的衣袖。
“轰隆!”天地间劈起一道巨雷。
那卦暗色老阴爻卦反而处上位,卦形为坤,性属地,棋型为四上,上位为老阴。
这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死卦!死卦.....”
“死卦!!!”
“为何是死卦.....”
“我命竟是如此,没有喘息.....”
八卦中极为凶险的必死之卦。
原来木呷口中的传说是真的,廖无眠从不信一人之命可有天定,此刻却是动摇了。
我命竟不由我.....
男子癫狂伏在卦中,指节紧紧扣那卦心,紫缎纶巾颓然落下,一头青丝垂落肩处,发尖被风浪带过的水汽湿润,紧紧贴在腰间。
人为何一定要修仙,所为求的天之理,便是如此吗?
偏是被上天注定好的结局吗?
偏是无法用尽全力拼一拼吗?
偏是不能与天争一争吗?
“死卦又如何!”
扶桓猛然抬起头,望向那声音的主人。
他眼眸中闪过惊慌失措,很快又颓下,都被瞧的一清二楚,也没什么好躲的,反正世人都知道他是个必死的卦。
又何必去遮遮掩掩,自命清高。
扶桓想到这里,唇角挑起一抹讽刺额苦笑。
廖无抿:“为何要信命!这卦就全然是定天下的吗!?”
她掌心一击,将暗黑的卦心粉碎,伴随这卦的雷电密布一一将之击还于廖无眠身上。
她被一击,击在身后的石礁上,背脊狠狠撞出了摩擦声,闷哼一声,唇角渗出血丝。
扶桓面无面表情,一双桃花眼只呆呆望着半跪地上的廖无眠,神魂无限的空洞,嘴唇下意识的蠕动了两下,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廖无眠手一撑爬起来,这点小雷不过只是皮外伤而已,随意用衣袖抹一抹唇角的血。
“你有何失望的。”
“我本该生在万家仙门之巅的人,还不是在农妇的手中活了十五载,难道这十五载便算不得我活在世间的日子了?”
“被亲生哥哥打至粉身碎骨,修为重回练气,便算不得我的悲惨了?”
“照顾我的小童子因我之缘故而死,欠他一条命,便算不得我之过了?”
“分明灵根天赋异禀,却被同门排挤,称为魔头,便算魔头二字是赞言吗”
“平日记不起我姓廖,关键时刻我却性廖了,便算是顶包之大头”
廖无眠捂着肩头,一步步朝跪在阵眼的扶桓走去。
“我们的命何故由天而定?”
“天要灭我!我偏不从又如何!”
一字一句皆咬牙切齿从女子口中说出。
如果修仙界是靠强大力量来堆积话语权,她便要成为那无上之巅的首位。
“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扶桓。”
廖无眠低垂眼睫,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心底之想。
扶恒最后是疯疯癫癫,迷迷茫茫拾着拂尘离开石礁,礁石之上还有雷电击打下的黑焦。
带着他无尽的绝望,随风便散了。
廖无眠一直都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以往不是,如今更不是,可她是个厌恶懦弱的人。
多可笑,分明一昧的逃避,却又厌恶逃避。
人啊,便是这世上最难揣摩之物。
或许修成仙,便好了.....
“你在担心他。”男子突然出现带着轻佻低沉的不悦,伴着腰间铜铃之声,一步一步宛若朝着牢中之物而去,野兽贪婪的舔舐毫无掩盖。
廖无眠淡淡道:“我以为你该离开蓬莱仙岛了。”
他似乎总是这样来去由自己欢心。
她察觉不到他为凡世人的气息,也察觉不到他的修为,想来难道墨羽扇,禁忌也该解得差不多了。
“为什么?”男子只肖一瞬移到她身前,迷惑的丹狐眼微微下垂,楚楚可怜泛红的眼尾。
他知晓如何准确掌握一个女子的心,要如何慢条斯理的去让她自己毫无保留掏出。
自从今日去见了梵境的稚,他终于晓得为何拿到沧澜寒珠之后,他日日夜夜都想着这个女子。
他渴望离她更近些,更近些.....
甚至渴望与她生死不离。
“你啊~食了沧澜寒珠之后是否觉得以往最厌恶的女子,如今却是十分眷恋啊~”稚黑噜噜的眼洞直直盯着竹笙的眼,见他神情莫测,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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