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过后没多久便是元旦假期。
元旦离寒假只有两周时间，郁知不愿多耽误时间花在回家的路上，就和妈妈说好自己和几个同学一起留校复习。
令他惊讶的是家在本市的陈阳居然也没回家，临放学前才到他这来报名留校。
“你什么时候转性了？”郁知狐疑地盯着他，“有家不回不是你的作风啊？”
“你别揭穿我呀，”陈阳笑嘻嘻地在名单纸签上自己的名字，“不回家肯定是有事嘛。”
“坦白从宽——”
“那你别和别人说，”陈阳眉飞色舞，根本是就等着郁知问出这个问题，“我和隔壁班刘萱有约会。”
郁知一顿，“你上个月不还说是暗恋对象吗？”
“暗恋是过程，”陈阳说，“暗恋的结果不就是谈恋爱嘛。”
郁知哑口无言。
“你不能和方女士说吧，”陈阳撞了撞他的肩膀，“哥们儿可是只信你。”
“我知道了。”郁知无奈，也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陈阳才欢快地背着包走了。
结果到了晚上快十点，郁知突然接到陈阳的电话。
“郁哥！江湖救急！”
……
都喊上“哥”了，这大概不是一般的急。
“说。”
“你帮我在寝室里找一**份证呗，然后我待会发个地址给你，你帮我送过来成吗？”
“身份证……”郁知在陈阳枕头底下摸到，“大晚上的拿身份证干嘛？”
“哎……等你来了我再给你解释。”陈阳干咳了一声，“郁哥你可得救我啊……别和别人说！”
郁知无奈，只好答应下来，又一层层套上毛衣外套按着陈阳给他的地址找过去。
远远地看到定位的地方后郁知突然懂了大晚上拿身份证做什么——一间便捷酒店。
陈阳到门外来迎他，郁知简直想骂人。
“你别误会啊！”陈阳慌慌张张解释，“我们喝了点酒萱萱不敢回家就和她妈妈说晚上住在朋友家了，但是又不敢一个人住酒店就喊我陪她……”
郁知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便信了一半，“你不能乱来啊。”
“我又不是那种人！”陈阳瞪他，“你还不了解我吗？”
“……”
“你要是真不信我我晚上给你打电话开着公放睡觉总行了吧。”
“……”
他俩在外头聊着，刘萱从酒店里面走出来了。郁知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刘萱，女生短发及肩，身材瘦小，学生气十足。就是脸色红通通的，走路有些头重脚轻，确实是喝过酒的样子。
她柔柔地和郁知打了个招呼，又看着陈阳，“我看你好久都没有进来……还以为有什么事。”
“没什么，”陈阳指着郁知乐，“他担心我犯错误。”
刘萱瞪大眼睛，过了会才明白意思，声如蚊呐，“我和陈阳……不会的。”
郁知也不好多管，把身份证给了陈阳就打算回寝室，陈阳突然又说了一句，“我和萱萱之前准备试试去酒吧，在门口被保安拦住了没进的去，但是我们好像看到了你那个朋友，戚亭先。应该是他，他正好送客人出来给人叫车，看到我们还冲我笑了笑。”
“戚亭先？”郁知一顿，“他在酒吧？”
“不是去喝酒的，穿着制服……”陈阳想了想，“看样子像是服务生。”
郁知愣住，戚亭先一看就是家里条件很好的人，之前去和他聊起家里情况也说他妈妈每个月都会寄生活费回来，不至于要大过节的去酒吧打工。郁知犹豫了一会，还是找陈阳要了酒吧的地址，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找过去。
赶到酒吧门口时大概正在换班，门口的保安都不见了。
郁知试探着往里走，还是被内门的工作人员给拦住了。
他只好讪讪往外走，也觉得自己这个行动冒失了。万一那人不是戚亭先呢，就算是戚亭先如果他在自己来之前就下班了呢，或者是……戚亭先就是来酒吧找乐子的呢。
*
“郁知？”戚亭先看着前面不远处熟悉的背影，快步追上去拍了下肩膀，见到少年回头才惊异道，“真的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到这种地方来？”
“你不也是这么晚在这吗？”
戚亭先很快猜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郁知犹豫了一会，把事情经过跳过陈阳和刘萱“开房”的那一段，简略地讲给戚亭先听了。
“你也不给我打电话问一下，万一我不在呢！”
“……我没想这么多。”
“太晚了，”戚亭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咱俩得错过末班车了。”
“打的吗？”
郁知出来的时候还带了些钱，算算怎么样都能够一次的士费，谁知道戚亭先摇头，“你累吗？不累我们走回去？”
郁知自然是再愿意不过的。
他原先从寝室里跑出来时还有些冷，现在见到戚亭先却只心里开心，连冷都不觉得了。
但他还记得问戚亭先怎么突然想起大过节的去酒吧干活。
戚亭先也不瞒他，说那天他妈妈恼怒他不肯跟着回美国，一气之下断了他的生活费。他本身还有些余钱足够生活，但球队即将去外地打预选赛了，这些费用加起来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他舅舅和妈妈关系不好，他也不好意思再问舅舅借钱，只得托职高一起打球朋友的关系被介绍到酒吧做服务生，虽然因为年纪不到只能打个零工，但是小费数目还算可观，元旦三天假期人又多，挣齐比赛的费用还是不难的。
戚亭先冲他灿烂一笑，“我能干吧？”
郁知点头，“你真厉害。”
郁知虽然家庭条件不太好，但是他妈妈总不会缺短他的需要，因此一年多高中读下来他靠省生活费还有点积蓄，他原本想如果戚亭先缺钱他还能借给他一些，但是戚亭先坦然又毫不在乎地和他说这些，他怎么也不能把“我借给你钱”的话说出口了。
越往学校走渐渐的车和人都少了，郁知和戚亭先走到了要分岔的路口。
“你到我家住一晚吧。”
“我借你家睡一晚行吗？”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这些事儿我就觉得还能和你说两句，”戚亭先突然撞了撞他的肩膀，“别的人我巴不得他们不知道我这么倒霉。”
郁知心头一跳，勉力维持住情绪也轻轻撞回去，“我和别人能一样么？”
戚亭先被他逗的直乐，还想说什么时却听见城市中心广场的钟楼响了。
十二声。
新年来了。
郁知大着胆子给了戚亭先一个拥抱，戚亭先没有犹豫地也环抱住他。
“新年快乐。”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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