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是从江边抄小路过来的，幸好中途放弃了···”
这是姜玉清的原话，那么他是从哪里放弃的？
明明月朗星稀，可如水的月光倾泻人间只带来树影重重，阴冷的江风拂过，似无数冤死的鬼魂窃窃私语。不知何时赵新成已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搓了搓自己发冷的身体，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观察是否有野草覆盖的隐蔽小路，可越这样越容易疑神疑鬼，别说隐秘的小路了，就是大大方方摆在那里，恐怕他也能漏过去，不禁有些后悔，自己干嘛非要受这份罪。正在此时，赵新成突然听见背后有一阵“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经过，他猛地回头，叫了声：“谁？出来！”但眼前哪有什么人影，只有树叶摩挲摇曳。风一起，四面八方茂密的植被皆随着舞动，到处都是“哗哗”的声音，这下赵新成也分不清楚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了，也许只是虚惊一场罢了。经此一遭，赵新成心里总有些揣揣不安，人的想象力在这个时候变得格外强大，什么妖魔鬼怪他都能脑补出来。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实在搞笑，不禁感慨：怪不得那天江华说什么女鬼声音，就这阴森森的破路确实容易想东想西。又自嘲着，人啊，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只不过赵新成到底还是漏了半句，还有些时候不是自己吓自己。
走这条小路果然比寻常路线快，连周渝信开着车都没赶上。赵新成只好苦哈哈地站在路边等，还别说，这宽敞的水泥路比起雾森森的小路要好多了，没有那些鬼影不说，来来往往的车也不少，就是闪烁的车灯照得人眼睛不舒服，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的光影，没差几分钟，周渝信的车也到了，不过警车倒是好认，毕竟头上顶了一红一蓝两个显眼的灯。回到舒适的车内，赵新成这才放松了身体，问道：“距离差这么多吗？开车都没我走得快。”
周渝信解释道：“收费站那里等了一会儿。”
是了，他这么一说赵新成才想起雾江大桥那里的收费站，大龙镇的公共基础设施相对来说还比较落后，没有什么ETC，全靠人工，这样一来车辆通行速度自然会放慢很多。昨天他们车根本没过桥，是一路走过去的，而今天下午去明远市也正好错过了早晚高峰，所以没遇上堵车的情况。
“晚上回来的车还是挺多的，不需要等很久，很容易就能搭到车啊。”赵新成寻思着，那昨夜正好拦下自己的警车绝不是简单的巧合，只是他怎么能确定警车一定会经过那里，又是什么时辰经过呢？
周渝信却出声否认，打断了他的思绪：“是今夜车比较多。”
今夜？赵新成一拍脑袋，对啊，自己怎么忘了呢，今天是周五啊，大龙镇上有不少人在市里工作，所以今夜的车才会特别多。得了，忙活了一下午，什么有力的证据都没得到，反而还多了许多有利于他的证明。赵新成心里很失望，不免又起了歪心思，不时转来转去在车内四处打量，也不知到底想什么，半响，才犹犹豫豫开口：“我们这个车，后座平时都没人坐，也就昨天···昨天那两人坐过，那···那后面···”
话虽然没说完，但周渝信还是看破了他的心思，回答虽平淡却打消了赵新成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车子我已经清理过了。”言下之意就是现在后座什么痕迹都没有，有什么想法都歇着吧。
“什么？”赵新成不是不知道自己身边这个人是个爱干净的，但还是难以置信：“昨晚回去得那么晚，今天又这么早，你居然还有功夫清理？我···”
周渝信没什么后悔、愧疚的情绪，倒还很无辜：“不清理，我睡不着。”
这该死的洁癖！
赵新成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结：“算了，好在郑先生辨认出了那个男人的身份，也有点突破。这个陈德寿，果然就是王军，哦，不，我们应该叫他尤大虎。”
周渝信听得一头雾水：“身份确认了？”
“是啊，下午顾老和张力都给我发了消息，那两人只是吃了安眠药而已，没什么大事，在医院洗了个胃，很快就醒了，所以他俩就安排郑先生去辨认了，确认那就是王军。不过这人没有案底，拿他的照片去库里匹配没找到符合的对象。啧，顾老和张力都是老警察了，厉害，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反正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已经核实过了，是准确的。”
“咱们局里的前辈们手段还真是高明。”周渝信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疑惑重重，尤大虎这个人分明是个狡猾的人贩子，又是化名，又是假身份证，费劲心机就是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身上起码背了两条人命，怎么这么简单就说出了实情。
“是啊！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别看以前大家整天都是混日子，那是没案子，有案子来的时候，整个精神面貌都不一样。”赵新成本来还十分认同周渝信的称赞，接连点头，过了一会儿才琢磨出来不一样的意思：“等一下，你这话怎么有点酸里酸气的？我跟你讲啊，在顾老面前，连我都是菜鸟，何况是你。以后也谦虚点，跟前辈们好好学习学习，这都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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