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承认是我鲁莽了，并对卫衡道歉。
“师兄不必道歉，你已是处处照料我，我相信你也只是一时疏忽。”卫衡轻声道。
芝龄师姐见他如此“懂事”，又训了我几句，我不好反驳只能垂眉应道。
待师姐走后，我的怒火大盛，拧眉瞪他：“卫衡！”
“师兄？”他眨巴眼镜看着我，卷密的睫毛下灰色瞳孔像玻璃球一样纯净无辜。
……
我心里掠过丝杀意，但想到之前死得如此凄惨，我就满心不甘。绝不能轻易的放过他，日后一定要让他比我更凄惨的死去。
我攥紧的慢慢手松下来，面上挤出亲和的笑容，手掌安慰地落在他肩膀上：“现在可还疼？”
没想到卫衡很快后退了一步，闪开我的手，警惕地看着我：“不疼了。”
我都没想对他做什么！
我在想刚才那声叫唤可能有些凶，恐怕是吓到他，换而柔声哄道：“师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就原谅师兄这一回可好？”
“我没怪师兄……师兄莫捉弄我了——”卫衡的语调陡然一转，是惊的。
我勾着唇，拉过他的小手，另一只手揉上他细软的黑发，直到把他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发丝弄得一团糟，我心里的气才平了些。
卫衡小胳膊小腿的，根本阻挡不了我的动作，我看他木着一张脸，微微瞪大眼睛，反应不过来自己刚才遭遇了什么的模样，心里就觉得好笑。
“你不怪我就好。”
我无赖的说完，见他逐渐地沉下脸色，灰色的眼睛隐匿着复杂的情绪，我莫名有点心慌，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十分可笑，明明他现在只是个孩童，怎么会有别的心思，这不过是小孩子闹脾气，一定是我多心。
这样想，那微妙的不自在就消失了。
“明天我带你去院里和其他师弟一块学习。”
卫衡原本阴沉的神情顷刻化为淡然，如往常般乖巧应道：“是，多谢师兄。”
我看他这幅弱弱的模样，也提不起什么心思捉弄，随意道：“入院后要认真听教，和其他师弟交好来。”
在重生之前，卫衡入书院后他因凡间低贱的身份被那些弟子都看不起，只不过他后来凭着天赋逐渐展露锋芒，那些本来瞧不起他的目光最后变得敬佩，这便是实力的重要性。
他与我是不同的，我是修仙世家出身，加上我一路修炼顺风顺水，颇有天赋，合该受他们敬仰。而卫衡的身份低贱，不过是运气好了些，不然哪有可能与我提名。
我一想到这些，不快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卫衡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师兄，你待我如此好，我以后定会好好报答你。”
他现在还是稚嫩的嗓音，我突然想到他之前杀我时那面不改色的模样，只觉得这话怎么听怎么怪异。
“都是师兄弟，别讲这些客气话。”
第二天，我把卫衡带到书院那边，书院是专门教习弟子功法的地方，修行不仅需要埋头苦修，还要在孩童时期须好好教导，巩固道心，在成长时遇到困境才不易走上邪道，亦或被心魔夺舍。
“有劳师长，以后你就在此学习。”我半蹲身子，拍了下卫衡的肩膀。
卫衡看了我一眼，应了声，对着师长俯首作揖，我看着师长板着的脸，眼里却是藏不住的满意，心里直骂卫衡装模作样。
有几个远远观望的弟子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凑前来，脆声喊道：“师长好，何谨师兄好——”
我眯眼笑道：“师弟们好。”我在门派里一向保持着和善的脾性，所以门派上下大部分人都和我处得不错。
师长看着他们，严厉道：“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其中一弟子吐了吐舌头道：“是。”
我认出他以后是卫衡身旁跟随的得力助手之一，心里一动，我决定要离间卫衡身边的人。
看着卫衡小小的身影随着房门的阻隔而消失，随后我离开了书院，我只需要多带他走几次，让他认清路就好了。
芝龄师姐还在门派，我记得上次的事让她对我的印象变得差了些，于是我低声低气的跑去寻她，她依旧是不想理我的模样，我心里焦急，但她之前明显比较关心卫衡的事，我只好尽量把话往他身上扯。
幸好，芝龄师姐倒是和我同往常一般聊了会，我本想趁热打铁和她再谈些其它话题，但芝龄师姐又摆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师姐，我……”
“师弟，书院应当快要散学了，卫衡小师弟初入门派，你早些去接他，莫让他心慌。”
我话只说了开头，本想与她多相处一会，痴痴地看着她秀丽的面孔，见她蹙起眉头冷眸看我，我一下惊醒心慌意乱的垂下眼睫，又听她道：“师弟，我提点你一句，平日多将心思放于修行上，莫空想那些虚虚实实的东西，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就是九天揽月都得不到。”
我心脏像是被锥子猛然一击，脑袋空空的看着她，一时说什么都不是，我甚至分辨不清她是否在提醒我什么，但我本能的感觉到难堪、愤怒，但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却又无法将这一口恶气吐出。
片刻，我扯着嘴角道：“师姐……我现在就去书院，告辞。”
几乎是逃一般的速度离开，到了书院后，在门外呆站一会，散学的钟鸣骤然而响，我从神游中归位。
我等了好一会，看着一个个弟子从书院中走出，向我打招呼，我也提起心神应道。
终于，让我等到了卫衡，他在众多弟子之中很显眼，或许是他那整整齐齐的衣裳，完全不同于其他调皮的弟子的松垮凌乱，或者沾有别的什么脏乱颜色，反正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也看到了我，迈着短短的腿走过来。
我边走边问：“今天学得如何？”
卫衡跟在我旁边，我忽地发觉我的步伐有些大，他有些跟不上，于是又放慢了些等他。
卫衡依旧没什么表情：“还好。”
回答完我后，他细细的嗅了下鼻子。
“有香味。”
？
他抬头看着我，回道：“是芝龄师姐身上的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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