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飘飘然洒落大地,各家各户挂上了红灯笼,小巷里时刻能听见贪玩小孩燃放的爆竹声。
许楚楚坐在窗户旁剪窗花。
眼瞧着再过几天就要跨过一年,她也难免入乡随俗,买了好几张大红纸,又是裁春联又是剪窗花,院门口挂上自己做的万福花灯。
红红火火的,人瞧着也喜庆。
来年开春就是县试,若是许霖顺利考过,便能进入下一步的府试、院试。
这回许楚楚总算不再担心花费。
她后来又做了些油纸伞送去卖,那日送给许霖的八骏灯,许楚楚亦另做成四季灯,送去了自家的旧货铺子。
自从跟了林婉学刺绣,家里的布料都被许楚楚霍霍了个遍,那些多到用不完的帕子,她也送到绣坊和旧货铺子去卖。
新的稀罕物儿总算带动旧货铺子的生意,两个月来也赚了好几百两银子。
许楚楚便让掌柜的出面,用二百两银子买下整个铺子。
再就是为了拢住人心,许楚楚把掌柜和店小二请到家里过年,虽然他们身契还在许霖手上,但也给二人各分了些铺子的利,鼓励他们来年好好干。
平时的吃喝花用不多,加上这几个月卖的伞和绣品,许楚楚手上存有千两左右的白银,只等着许霖考完试,拿着剩下的钱买铺子。
总感觉日子都有了盼头呢。
许楚楚想起许霖猛蹿的个子和逐渐不合身的衣裳,手下动作飞快,预备稍后上街多买些布料,再给他做几身衣裳。
全不管自己屋里已经塞满一衣柜给许霖做的衣裳。
***
开春,许霖通过县学集体报名,又找同在县学学习的廪生作保,顺利参加县试。
许楚楚送他到县衙外头。
大冷的天,一个个考生脱得只剩里衣,被差役里里外外搜查干净。
听说不少得罪了人的书生会在搜身的时候被差役加重力气搜查,进了考场浑身发痛根本没法专心答题,出了考场想告状却发现身上没有半点痕迹,完全是有苦说不出。
好在这是清水县的县试,许霖又是县学的学生,差役们都还算客气,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另一旁有差役唱名,每五人一组,许霖和钱庄正好找的同一人作保,便同在一组。
但一进考场门,二人便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位置隔得老远。
这也是县衙为了防止熟人作弊想出的办法,凡亲属、同学之类的,位置基本不会挨在一块儿。
随后时辰一到,就有学官过来发卷。
许霖这回分到的位置还算不错,周围没有厕所,号房里也没异味,只在凳子上扑上一层许楚楚做的软垫,便安心坐下。
拿到卷子,先整体阅览一遍,随后就下笔如有神般,有条不紊地默写起来。
童生试多是考的经文默诵,许霖基础不错这几个月也下了苦功,但饶是如此,还是遇到几个没见过的题目。
到底还是积累不足。那些书香门第家中收藏的孤本典籍,他是连看的机会都没有。
也罢也罢,许霖沉下心,先保证自己把见过的能写上的全部写对,再去思索那些没见过的,斟酌着对上几句。
经帖、墨义,接连好几场考完,出来的学子们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活像是在牢房里关了好几日。
许霖同样垂头走出考场,却被许楚楚一把拉住,迷迷糊糊抬起头,才看见一脸关心的自家妹妹。
“没考好也不要紧的。”许楚楚头回见到古代读书人考科举的辛苦,又见许霖这样颓丧,心中不由对自己强求许霖科考有了些愧疚。
许霖摇摇头,一声不吭地回了家。
小孩儿又闹脾气了。许楚楚也不以为意,跟着他慢慢走回家。
家里早已烧好热水,许楚楚全都倒进木桶里,又放上几片柚叶,催促许霖赶快洗澡吃饭。
心知在考场可吃不上什么好东西,许楚楚熬了一大锅鸡汤,佐以参片,放上盐调鲜,捧在手心喝进肚子,冻僵的双手双脚才逐渐回暖。
把腊肠切片铺在米饭上蒸至出油,一个清炒白菜,又用蒜苗翻炒些腊货,便也算得一餐。
沉默的晚饭过后,一言不发的许霖才终于有些纠结地同许楚楚道:“这回我的考试成绩可能不太好。”
他长长的眼睫微垂,是愧疚又难过的样子。
许霖的确感觉自己没考好,但他不想把原因告诉许楚楚,难道还真要许楚楚为自己找来孤本?又或者,他也想看看许楚楚是什么反应。
“没考好就没考好,下次努力就成。”原来是这样,许楚楚松上一口气,她还以为许霖在考场出什么事情了呢。
许霖有些不解,他睁着澄澈的眼眸问道:“可是这些天你这么努力赚钱供我读书,我没考好,你就不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许楚楚同样觉得奇怪,“难道我生气你就能考好了?在我看来,只要人没出事,那就一切都有希望。”
她大大方方的态度似乎感染了他,许霖暗中松下一口气。
妹妹果然可爱又乖巧呢。她可真是个大好人。
也许是考试太过劳累,这一晚的许霖睡得很早。
反而许楚楚有些难以入眠。
是啊,这几个月许霖逼自己逼得太紧了。每天一大早挑水砍柴,晚上又读书至深夜,偶尔还要打理铺子生意,根本没有一分一秒放松过。
也不知是怎么样的生活环境,才造就他如今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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