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的暗道里,间或传来几声惨叫。
林平早已不耐烦和许霖嘴上过招,毕竟,他又说不过许霖。
“许贤弟,你说,这惨叫声好听吗?”
许霖被绑在木架子上,他脸上已经有着黯淡的疲惫。
就在许霖身旁,同样竖立着一副木架子,架子上绑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血人。
血人是李三,绑走许霖的时候,李三不知想到些什么,居然挥着锄头砸向林平。
可惜没砸中,自己也被抓到了这儿。
此时,林平正用抽过李三的鞭子触碰许霖脖颈,鞭头沾染的血迹染红许霖的衣裳,也在许霖脖子上留下一条细细的血线。
林平笑得邪气,“你说,我在你脖子上划这么一刀,可好?”
他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尖锐地笑起来,笑声传得老远,混着许霖身旁人的哀鸣,构成一曲独特的魔音。
许霖有些不舒服,他微微皱起眉,尽量不让林平发现自己的不适。
“要杀,你早杀了。”许霖低垂眼睫,盯着地上零落的鲜血,平静说道。
林平折磨李三许久,却偏偏没动自己分毫,许霖知道他也只是替人做事,必定心有顾忌。
想来那幕后黑手留着自己还有用处。
许霖知道自己不该刺激林平了,林平此时状态很有些不正常,似乎已经疯魔。
可眼前滴落的血迹、黑暗沉闷的囚室、处境危险的许楚楚,还有少年意气胸中怒气,让他没法就这么向林平认输。
林平的确被许霖刺激到。
他瞪着赤红的双眼,挥起鞭子狠狠落下,许霖身侧再次传来一声惨叫。
林平咬牙切齿,阴恻恻的,“哼,你倒是聪明,待会儿我把你宝贝妹妹抓来,倒要看看你还有没有这么硬气。”
似乎想到些什么,他招招手,一旁出来个姑娘。
身材纤瘦、披绫罗绸缎、簪金戴银,娇笑着扑向林平怀里。
林平阻住她朝自己扑来,一脚把人踹到一边,讥讽道:“你看那是谁?”
姑娘不解,抬头看向刑架,登时吓得脸发白。
她一抬头,许霖也认出这姑娘了。
她脸上扑了一层厚厚的粉,脸白得僵硬,可还能瞧见五官底子,不是李芽儿又是谁?
至于刑架上的也算李芽儿老熟人。
李芽儿牙齿咯吱作响,不知是难过还是害怕,她颤抖道:“爹?”
似乎旁人越痛苦,林平就越愉悦。
他抓起李芽儿的头发,在她耳边低喃,“你爹他想杀我,你说该怎么办?”
李芽儿抖如糠筛,“不、不知道。”
她怕啊,既怕爹爹死,更怕身旁这个男人杀了自己。
林平不屑地哼笑一声,有如情人低低的诱哄,他递给李芽儿一把匕首,“去,杀了你爹,或者,用鞭子抽他。”
林平手指向许霖,很明显,后面这个“他”指的是许霖。
上头的确不准自己伤害许霖,可惜,若是许霖四处惹风流债受了情伤,那便与自己无关。
“一条命和一点小伤比起来,好姑娘,你知道该怎么选。”他松开李芽儿,把她向前一推,静等看好戏。
李芽儿是个有些功利的姑娘,林平说得没错,她心里知道该怎么选。
“你,你就当是做好事吧。”她低声嗫嚅,不敢让林平听见。
李芽儿闭上眼,捡起地上的鞭子,狠狠向许霖挥去。
鞭子凌厉,即便李芽儿力气不足,还是在许霖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平得意地笑起来,刚想让李芽儿继续,外头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平浑身气势一收,神态平和,又成为低调的谋臣。
“林公子,不好了!派去抓许楚楚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来人跪倒在地,慌张道。
林平有些不悦,“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抓住一个女孩儿?简直废物!”
可惜大人想要许家秘方,许霖又这般油盐不进,许楚楚是一定要抓住的。
林平摆摆手,气急败坏地带着手下往外头走去。
林平一走,黑沉沉的囚室只剩许霖和李芽儿。
还有一个进气比出气少的李三。
李芽儿软摊在地上,呜咽哭着,生怕林平突然闯回来,即便自家爹爹快要死在自己面前,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李三撑不住了。
他忽地咳嗽一声,喉咙里呼哧作响,偏偏肺管子怎么也吸不进气,只能挣扎着吐出两个字节:“芽儿”。
李芽儿一怔,哭声一止,扑向李三。
“爹爹,芽儿在这。”她握住自家爹爹苍老粗糙的手,期盼他的应答。
李三没力气了。
他在地里扒食几十年,徒长了一把子力气,却一点用没有。
既没能阻止女儿走上歧途,更没法替女儿报仇雪恨,只能窝囊地死在这儿。
而妻女,从此孤零零地在世上苟活。
他不甘心,不放心啊。
但李三没机会了。
喉管逸出最后一声叹息,李三的头垂下,永久地垂下了。
李芽儿骤然嚎啕大哭。
人世哀戚莫过于生离死别,这个满心往上爬的姑娘,此时正哭得伤心。
这当口,林平匆匆从外头回转,身后跟着几个亲信。
官兵已经在赶往李家村的路上,偏偏许楚楚又没抓住,事情,拖不得了。
大人的吩咐,秘方是拿不到了,但总得完成一桩。
林平一脚踹开碍事的李芽儿,阴阴打量着许霖。
“来人,把许秀才的右手给我废了。”
一旁的手下闻言有些愣怔,“公子,大人不是说只需阻止许霖科考就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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