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屋子里开始弥漫一股甜腻的香气。
是君慕白点燃的熏香。
青鸾曾经在君慕白书房里的时候注意过,他的书房清爽干净,没有这般浓郁的熏香味道。君慕白也不是个喜欢甜腻味道的人,在他的书桌旁,茶炉中萦绕的永远都是清苦的茶香。
青鸾不知他点香的用意是什么,他试着询问过君慕白,却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直觉告诉他,这熏香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是那香的味道太过甜腻,还是本身一些别的作用,这几日,青鸾的头脑一直昏昏沉沉,浑身乏力。即使整日躺在床上休息,却依旧困倦不已。
随着日子的增加,这样困倦的状况越来越严重,甚至到了整日昏睡的地步。
他自然察觉到了不对。
趁着一次醒来,青鸾挣扎着起身,倚在床边,强打精神等着君慕白前来。
他每天来这里的时间还是很多的,即使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青鸾,却也能待上好几个时辰。
门口传来了打开禁置的声音。
君慕白走了过来,看到青鸾正醒着,有些惊讶。
“你不困了?”
自然是困的,他此刻,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君慕白,那熏香,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青鸾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那困意便又一次席卷上来,险些把他拖入梦境。
这样的感觉实在太令人恐慌,青鸾一把捏住手腕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才让他清醒了几分。
“君慕白,回答我……”
他的声音甚至有几分颤抖。
比起已知的事物,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东西。
君慕白皱了皱眉,轻轻拉开了他捏着手腕的手,语气满是温柔。
“苏茗,你难道不觉得,从前的那些记忆,实在是太过痛苦吗?”
苏茗的眼睛几乎阖上,却还是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一把抓住了君慕白的衣袖。
“你是说——不,君慕白,你不能——”
“我有什么不能的?”
君慕白打断了他。
“你因为有那些从前的记忆,有你思念和牵挂的人,所以和我在一起,你才会感到痛苦。”
“但是,如果你的世界中只剩下了我……”
“我对你每一刻的陪伴,都会让你感到欣喜;你所有的情感都是因为我一个人而起;那时,你便会完全的接受我。”
君慕白笑了两声,那笑声让青鸾不寒而栗。
“苏茗,我要你,完全属于我……”
青鸾不想在这人面前露出软弱的姿态,但此刻,他却是真的慌了。
“君慕白,算我求你,把它拿走……”
没有记忆……那与一个卑贱的脔宠有什么区别!
“君慕白……”
拽着君慕白衣袖的手指被掰开,青鸾的心沉了下去。
君慕白无视了他的哀求,强硬的把他按回到床上,盖上丝被。
“你该休息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青鸾再也抵挡不住汹涌而来的疲倦,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
传说,在沧溟山的顶峰,有着许多人世贪求的奇珍异宝。
忘见草,便是这其中一株不起眼的灵草。
三百年只生一株,其草木之灰可燃做熏香,常闻此香者,可是前尘尽忘,恩怨皆销。
这样珍贵的灵草,即使是在凌霄派这样的大宗,也不多见。
沧溟之山。
阡陌连横之上,是几座拔地而起的危崖,断壁残岩数千之丈,云雾缭绕,如同仙境。
跻攀分寸不可上,失势一落千丈强。
一道淡蓝色身影转徙其间,如鬼魅般幽然。
他没有御剑飞行,而是直接踏石而上,在几乎与地面垂直的崖壁上,却如履平地,转眼就到了山腰以上的位置。
仔细看去,他也没有用浮空的法术,竟是生生依靠自己的体术,做到了这种地步。
修真之人有灵力加持,向来不屑于锻炼体术,更何况……这人是一派之主,明明有比这简单得多的法子,却只用这样麻烦的方式……
是不想呢,还是……不能呢?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隐匿在阴影中,若有所思的看向君慕白的方向。
越是往上,云雾便越是浓稠,可见度大幅减低。
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君慕白也没有放缓脚步,蹂身而上,急速的穿梭在山石间,寻觅着那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
在朦胧的雾气中,已经隐约可见陡峭嶙峋的崖顶。就在那断崖之边,一株白色的灵草随风轻摇,浓雾被阻隔在它四周一丈之外,使得它在这片朦胧显得格外清晰。
君慕白毫不犹豫,足下轻点,向那株灵草掠去。空气在指尖凝聚,变成扭曲的形状,不过瞬息之间便可以把它收入囊中。
就在他将要拿到灵草的那一刻,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出现。
一团黑色的雾气以一种不可思议般的速度浮起,笼住了那株仙草,几丝飘散的黑雾甚至触到了君慕白的衣摆。
君慕白的反应更为迅速,扭身而踏,掠出数步,在另一块山石上站定。
那黑雾果然有腐蚀性,在他的衣摆上烧出了几道豁口。
狭长的凤眸眯起,锐利的目光直直盯向崖边的方向,让一切隐匿之物无所遁形。
“君某人不过想采一株灵草,阁下这是何意?”
一声轻笑响起,在这安静的山顶显得格外清晰。
在君慕白看去的方向,一团黑雾升起,逐渐聚拢为一个人形。
看上去是一个玄衣墨发的青年,眉目如画,面若桃花,唇边染着丝丝笑意,笑的妖魅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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