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无声的雨夜。
这份寂静与白日里的宁静不同。雨声纷纷,打在树梢窗棂,落在油纸伞上,勾起一片嘈杂的乐章。
嘈杂而寂静。
黑暗的庭院里,只有脚下反着光的鹅卵石小路和远处透着暖色光晕的宫殿影约可见。
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去做,苏茗很乐意一个人在这样的雨夜里多呆一会。
人总是在不缺陪伴的时候思念孤独的滋味。
雨水在地面聚起一层很深的水洼,晕湿了雪白的衣角,带着冰凉的感觉碰到脚踝,让苏茗加快了步伐。
远处的宫殿像一只卧伏的巨兽,在黑夜里渐渐显出庞大的轮廓。房间里透出的灯光,象征着它的主人还在忙碌。
苏茗走到宫殿前,伸手去推大门,殿门却在指间未触及到的地方缓缓打开。
他的动作一顿,视线落到了门的两旁。
两个全身上下都被盔甲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人影笔直的矗立在那里,替他推开了门。
因为是在光线昏暗的雨夜,盔甲的颜色又接近于黑暗,他一开始都未发现这里还有两个人。
两位守卫静默打开门,对他鞠了一躬,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雨滴落在锃亮的长枪枪尖上,在钢盔檐上聚齐一滩小小的水洼,顺着厚重的铁面具落到阴湿的地面上。
苏茗看了看开启的大门内暖黄色的灯光,又看了看殿外浸在雨水中的潮湿台阶,不由得轻叹一声。
着么阴冷的天气,一直站在外面守着门,就算是盔甲里有软甲保护,浸入骨髓的寒意怕也是难挨。
为了生计都不容易啊。
他拍了拍其中一个人的肩膀,对他指了指门内的走廊,示意他站到那里去。
那个守卫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却迟迟没有动。
“没事,进去守吧。”
苏茗收起手中滴着雨的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塞到了那个守卫的怀里。
“帮我拿一会儿,不过,别让它淋到雨。”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总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走过走廊的拐角时,苏茗又回头张望了一眼。那两个人已经站到门里了,脚下聚起的水洼泛着夜的微光。
这才是乖孩子嘛。
……
夜晚的宫殿十分安静,只能听到簌簌不歇的雨声。
雪白的身影脚步平缓,无声的穿过灯火通明的回廊。
走廊两侧的窗户没有完全关上。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他侧头望去,只有深黑的夜影倒映入瞳孔。
薇奥拉不喜欢在夜里被人打扰,这座宫殿晚上便不留仆人,只有两个守门的守卫。
当然,不喜欢被人打扰,有一个人向来是例外的。
苏茗站在装饰奢华的书房前,不等他抬手敲门,就听到薇奥拉的声音隔着一道厚重的房门响起。
“进来吧。”
暖黄的灯光下,一身黑色便服的女王正在处理政务。
她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书信,甩手扔到一旁。
“真是一帮只会混吃等死的废物。”
苏茗走到她旁边,把那个被扔在地上的信封捡起来,捋平放在桌案上。
“你应该学会控制你的脾气,薇奥拉。”
“我自认为脾气尚可。”
薇奥拉答到。
苏茗笑了笑,没有反驳。
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妹子争论一件她认定的事情,这是苏茗两辈子的深刻经验。
“那么……祭司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薇奥拉敛起眉间的倦意,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微笑,看向苏茗。
“莫不是……专程来与孤,共度良宵?”
“不要乱开这种玩笑,我是你的长辈。”
苏茗皱了皱眉,想露出一个严厉的表情,可实在是温和惯了,最终还是无奈的展眉一笑。
“若是觉得一个人孤独,便挑一位王夫吧。克里斯公爵的长子……”
“不要。”
他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薇奥拉直接打断。
“我不需要王夫。”
她的声音冷了几分。
“祭司大人可是答应过我,要一直陪着我的,难道现在就厌烦了吗?”
“怎么会。”
……像是被父母催婚的年轻人一样炸毛了呢。
感觉到这位阴晴不定的女王大人似乎要生气了,苏茗忙不迭的给她顺毛。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但是,我和王夫是不一样的……”
“没什么不一样。”
薇奥拉偏了偏头,去看窗外的雨幕,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件事等日后再说。这么晚来,你不会真的只是无事可做吧?”
“当然不是。”
苏茗站的也有些累了,转身走到落地窗旁的沙发上坐下。
“为了讨副解毒剂。”
“解毒剂?”
薇奥拉也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定,倒了一杯咖啡放在他的面前。
“这种东西,神殿里多的是,祭司大人来找我要做什么?”
“不是那些。我需要那副我给你配制的,没有用得上的那瓶。因为配一副需要比较长的时间,便先来拿这副。”
“哪个?”
薇奥拉挑眉想了想,才明白他所指是何。
“你受伤了?”
她蹭的站了起来,就要去抓苏茗的胳膊。
“不是我,”
苏茗轻轻躲开,摊了摊手,示意自己没有任何问题。
“是小家伙。”
薇奥拉的表情这才微微缓和。
“她怎么了?”
“她好像不小心把炼金药剂弄到了眼睛里。虽然目前似乎没什么副作用,以防万一,还是谨慎些为好。”
“等过段日子,我再重新配一副药剂,差人给你送来。”
“这样啊。”
薇奥拉眼神中的担忧一扫而空,坐回到了椅子上,漫不经心的用咖啡匙搅了搅杯中黑稠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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