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像犹如穿行在无边的夜里,脚步沙沙踩过岁月压实的泥地,走过的路边零星生长有扭曲的蓬草,张牙舞爪。
原本热闹温暖的小镇变作了寂静阴冷的鬼域。铁钩穿过脑壳,吊成一排的鱼干敞着被掏干的腹腔,在窃窃私语。
这些声音混杂着冷意,从四面八方而来,包裹住你。
纷乱的声音经耳膜传入大脑,搅出天翻地覆般的疼痛。
四周深深浅浅的被遮挡住的黑暗后,仿佛潜藏了无数的窥探者,它们是沉默的,却始终注视着你。
如蛆附骨。
它们紧紧盯着你,从最深最黑的暗处,目光仿佛无形的利剑,剖皮砭骨,不管你走到哪里,四面八方,无孔不入。
明明没有伤口却让人无比疼痛。
三人不禁加快了步伐,可路过的每一个院子都晾晒着很多鱼虾,干瘪扭曲且死不瞑目的鱼虾;就像每一处黑影背后,都隐藏着无数的——窥探。
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开的声音,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掉的注视……
“啊啊啊啊!鬼东西给老娘滚啊!”明曼珍率先扛不住,拎起木棍一通乱砸。
暗处刺骨的视线终于消失不见。
可是,原本仿佛只是在自顾自聊天的鱼,却因为这动静,转过来它们残缺的身体,还有它们鼓起来的僵硬眼睛——
看了过来。
毛骨悚然!
三个人背靠背围成一圈作防御姿态。但一停下来,冷意就蔓延上来,身体逐渐僵硬,麻木的手指尽全力握紧,却依旧能感受到掌心的木棍在滑落。
“彭——”
一声敲击在泥土上的闷响,司夏手中的木棍率先掉落在地。
这声响奇特地打破一层魔障,三人迷蒙的神智顿时一清,萦绕周身的冷意逐渐退去。体温又开始回暖,耳边环绕的桀桀鬼语也随之消散。
这片黑暗终于又恢复了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死寂,此时这份熟悉的安静竟然开始令人心安。
旁边小院里的鱼干依旧高吊着,在黑暗中排成一排,却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楚曜回头一看,村长家破败的木门静静敞开在那里,维持着他们离开之后的姿势。看来甫一出门他们就陷入了幻觉之中,根本没有走出几步。
令人无法防备的鬼蜮伎俩。
司夏脸色发白,弯腰捡起掉落的木棍,紧张兮兮地用气音说话:“对、对不起,我没拿稳当。”
不愧是幸运之星,一举破除迷障,楚曜反倒一点儿也没压低声音:“还多亏了你这一个没拿稳。”
明曼珍一个飞扑抱住司夏:“是啊!不然我们都没发现自己中了幻觉,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困多久,小司夏真是太棒了!”
司夏别扭的挣扎:“你不要靠这么近啦,还有,你们不能小点声嘛,刚过一关,万一又被鬼怪发现了我们怎么办。”
女孩俏丽的身影紧紧贴在男孩身上,楚曜看不过眼,动作不着痕迹地把两人分开:“刚才的精神攻击应该是环境自带的属性,不用刻意保持安静。”
根本没有深思自己方才的动作源自什么原因,楚曜只简单把它归结为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想想,人家女孩子搂的又不是你,你替别人授受什么不亲。
司夏疑惑:“为什么?”
楚曜示意他注意四周,铺天盖地的安静中只有他们自己活动的迹象:“这种环境下,不管我们怎么保持安静,鬼怪发现我们也是必然的事情。”
司夏不敢苟同:“那也不能丝毫不做掩饰吧。”
“我觉得大哥说的对啊,掩饰了又没什么用。”明曼珍混不吝地说,手中的棍子舞的风生水起,“你们放心,怪物来了,来一个,我干他一个,来两个,我干他俩!来十个——我!他妈原地躺平。”
你怕是忘了自己刚才哭的有多惨,司夏无语:“那面对幽灵怎么办?”
人类怎么可能有办法抵抗这种神鬼手段,楚曜理直气壮:“躺平呗,这样还能死的体面点。”
“……”司夏无言以对。
他只能沉默地跟在后面,好在接下来一路再无其他事情发生。
楚曜不慌不忙停下脚步,“到了。”
熟悉的木门,似曾相识的纹路,这是——“辛介家?”司夏惊道。
为什么要来这里,司夏联想到张阿婆口中,五年前水鬼之患中唯一出事的就是辛介家:“难道水鬼想要的东西是——”
楚曜止住他未说完的话:“这是只是我的猜想,现在,验证的时刻到了。”
他推开门,不同于其他地方黑暗死寂的模样,里面有下午热烈的阳光,湛蓝清澈的蓝天以及欢声笑语的一家人。
竟然和平时毫无二致!
果然如此,楚曜在心中默念。
水鬼既然有能力将玩家拉入鬼域,又怎么可能放过她的复仇对象呢?
已经到了门前,自然要进门打探更多的消息,但考虑到进门可能会遇到的未知危险,为了避免被一锅端,楚曜决定由自己去先行探路。
辛介虽然在院子里,但他扫过门口的视线却没有聚焦到三人身上,只是惊奇道:“门怎么开了?”以为是被风吹到了,他并没有太过在意,马上又被地上的孩子拽去了注意力。
这样看来,门内似乎看不到门外的景象。
想来也是,如果能看到,辛介哪里还有心情和女儿玩耍。
“你们先待在原地。”楚曜吩咐司夏和明曼珍二人,“等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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