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航的目的地被选择成了旧安路149号，在东城区的最东边，此时晚高峰还未过，显示有一小时车程。
穆小央安静地开着车，卫涵好像闹累了般，在副驾睡着了，直到导航无机质的声音响起：
“到达目的地附近，本次导航结束。”
卫涵瞬间睁了眼，眼里一片清明。
“醒了？”穆小央问。
卫涵醉的快，醒的也快，此时回忆起刚才在庆功宴上的乌龙，脸色少见地带了点红润。他有点尴尬，低声应了，“前面有点喝的太急了，我，我先进去了。”
“用不用我陪你？”穆小央有点担心。
“不用！”他似是迫不及待，匆匆拒绝了，便推开门下了车。
穆小央看他仍有点踉跄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卫涵这次回国，主要就是想看一下卫德。
可卫冕和孙茜一直在家，他单枪匹马地没法进去。
他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Alex给他消息。
因为这次市里多家公司联合公益，卫冕有些坐不住，带着孙茜代表卫氏去参加B市的公益活动，今晚的飞机，刚刚离家。
卫涵当即就决定回家了。
穆小央的车在他家门口不远处停好，他下了车，朝大门走去。
所有保安都在大门守着。卫冕走的时候专门嘱咐过，在他和孙茜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不能让任何人进去。
此时远远地看到一个人走了过来，便哗啦一群围了过来。
但他们大多认识卫涵。
顿时又有些犯难，这，二少爷要进门，大少爷不让人进，该听谁的。
卫涵晃了过去，好像没看到那群人，径自就要进门，保安头子犹豫了一下，开口阻拦：“二少爷，大少爷说他不在的这几天里不能让人进去。”
“什么叫进去。”卫涵睨了他一眼，“我这是回家！”
听他这么说，保安们顿时露出了一副心虚的表情。
看他们心虚，卫涵索性诈道，“老爷子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怎么，我回自己的家，看自己的父亲，你们还要拦我？”
几个保安面面相觑，脸上纷纷带有了些复杂神色，让开了道。
卫涵进去，直奔后院。
后院的走廊里，飘着一股粮食的香气，可因为没开灯，暗沉沉的看不太清，卫涵瞧着前面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手里端着一个大托盘，正慢腾腾地朝房间走着。
卫涵走近了几步，认出这人是管家老方。
“方叔。”他叫道。
前面的老人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道了句，“你回来了。”
卫涵点点头。
四年未见，老方看起来老了不少。
老方转过身子，继续慢腾腾地走着，毫不介意卫涵跟在后面。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黄色的台灯，昏昏暗暗的，照的人脸上的沟壑格外的深，卫涵跟着老方进门，就看见卫德一个人坐在灯下，手里拿着一张相框，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吃饭啦。”老方将托盘放在桌子上，把一锅杂粮粥拿了出来，掀开了盖子，热气瞬间蒸腾了起来，朦朦胧胧的水汽让一切看起来恍如隔世。
卫德好像没看见老方似的，依旧兀自拿着那照片，轻轻地抹掉上面几乎看不见的水汽。
老方对这场面早就习以为常，他把准备好的大勺和小碗都捏在了手里，舀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出来，放在了卫德的面前。
“喏。”他又拿出个金属质地的汤匙，放进粥碗里。
卫德舀起就要往嘴里送，被炙热的金属汤匙烫地一机灵，嘴里顿时翻来滚去地念叨，“好烫哦，好烫哦……”
老方看她开始吃了，才又把注意力放到了卫涵身上，他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二少爷会过来，我再去拿一份餐具去。”
卫涵忙说不用了，可老方却仿佛充耳未闻，兀自走了出去，给这爷俩虚掩上了门。
即便卫涵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卫德这幅样子，仍旧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神色怯懦，满脸皱纹的老人，竟是当年那个叱咤风云的、不通人情的商业帝王。
他叹了口气，道：“爸。”
卫德把饭碗朝自己身边拢了拢，一脸不可思议：“你不要乱叫，你是谁？”
卫涵垂下眼，盯着灯光打不到的幽暗角落，自嘲般笑道：“我是谁？”
“你……你看着有点眼熟。”卫德想了想，“有点像，有点像小菡，嘿嘿，小菡……”
他提起小菡时，整个人的神情都变了，像是枯木逢春，脸上带着少年人提及自己心上人时的窃喜。
顾菡，是卫德已故的妻子，卫涵的妈妈。
卫涵有些生气，他连顾菡的照片都没见过，可顾菡于他而言，却既是给予他生命的母亲，又是他生活的刽子手。
打从他刚一出生，顾菡就难产去世了，他只从老方和一些亲戚那里听说，卫德当时守在候产室外面，得知消息后当时就在医院发了疯。
他把家里一切与顾菡相关的东西都收了起来，一心扑在了工作上，家都不回。
对于才出生的二儿子更只是潦草地取了个名字，便再也不闻不问。
卫涵的涵，承袭了母亲的菡。
卫涵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出生，卫德才痛失妻子。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他那时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为什么要由他来承受这个意外带来的后果。
这么多年了，他几乎要习惯了与卫德这种敌人般的相处模式，可就在他第二次事业有了起色，厉兵粟马准备开战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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