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烤鱼店。
旁边就是一烧烤店，两家小门面挨在一块儿，门口摆的那些塑料桌子、椅子也难分彼此，他们几个也没看，找着地方就那么坐下来，反正到时候只要钱算得对，老板才不管。
“小伙子们，喝点什么啊？”
“就扎啤吧……”班长应道，眼睛看贺东舟，“行不？”
贺东舟一点头。
顾丁吉和戚岷游挨着坐的，他问：“你喝啤酒吗？”
戚岷游点头，说“行”。
他说行，是能喝，可以喝，但不是爱喝。
实际上戚岷游憎恶那些把自己喝得醉醺醺的、把生活喝得一塌糊涂的人。比如他妈。
这一桌五人，属顾丁吉何燃俩人最能说，是对话痨兄弟组合。何燃语文还他妈差，和人戚岷游聊天，蹦出一句：“今天真是不打不相识哈。”
一桌子都笑了，包括戚岷游。班长坐他旁边，呼了他一巴掌，“不打不相识你这么用的啊。”
“啊，有什么毛病吗？”
上了碟花生米，顾丁吉夹了颗放嘴里嚼，嘎嘣脆，“没毛病。”
激素水平下来了，班长翘着腿问：“所以今晚到底咋回事啊，那几个混混谁啊，你们怎么惹上的？”
顾丁吉还没答，贺东舟先说话了，“那个黄毛叫楚辰，二中的，人渣一个，爱欺负好学生。”
贺东舟这是委婉了，好学生其实不一定，弱学生才贴切。
班长一听就明白了，旁边那戚岷游长得斯文清秀，一看就是好学生，还有对方脸上的血痕，和手臂上那些斑驳的旧伤，应该都是那个什么楚辰干的。
何燃敲了下筷子：“**娘的，都是同学，不能友好点吗？今天还欺负到老子们头上来了。戚……小戚同学，以后那些黄毛红毛的再欺负你，打电话给鸡丁，或者我，我们带着东哥去二中干他丫的！”
贺东舟扯唇笑了一下，“何燃，你这是借我献佛了？”
何燃被转移注意力：“我操东哥你打架是真猛，那手脚快得，生风了都！我他妈像看电影一样！明人不说暗话，以后我就是你小弟了！”
贺东舟从兜里掏出盒烟，倒出一根夹在手里，用桌上放的塑料火机点燃了，叼在嘴边。
烟盒被他随手扔桌上，班长扒过去拿了一根，“好久没抽，感觉都不会了。”
顾丁吉呆呆地看着贺东舟吐出口白色烟雾，又听见他说：“我就一个小弟。”
“谁啊？”何燃垂着眼，把嘴上的烟点燃，“鸡丁？”
“就是我，”顾丁吉不会抽，把香烟盒摸过来看，上面写着“玉溪”俩字，“怎么了，你不服啊？”
何燃笑嘻嘻的，对贺东舟道，“别看鸡丁长得乖，其实他最坏，蔫儿坏，富二代哪有好的？他对你阳奉阴违，两面三刀，就拿你俩谁帅这件事儿吧，他心里就不服气。是不是啊，鸡丁？”
顾丁吉低着头，摸出半根烟，又塞回去，反驳道：“我没啊，他帅。”
又说：“我好看。”
班长笑着说：“没毛病！”
贺东舟见他玩儿玩具一样弄那盒烟，倾身拿了回来。他一靠近，烟味儿混着身上独特的味道钻进顾丁吉鼻子里，顾丁吉有些熏熏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抓住了对方的手：“我也想吸一口。”
贺东舟嘴唇一松，夹着半截烟递到他嘴边。这时烤鱼上来了，红的是辣椒，绿的是葱蒜，还有八角、花椒，佐料齐全，飘着勾人胃口的香味儿，没人管他们这边。
顾丁吉瞥了眼那潮湿的烟嘴，眼睫抖了抖，然后张嘴含住了。吸了一口，还好，没想象地呛。就是这种间接接吻，让他悄悄红了脸。
贺东舟又把烟放进嘴里，娴熟地吸了几口，在桌边碾灭，举筷吃起菜。
戚岷游笑着问：“滋味如何？”
顾丁吉摇头：“不好抽。你抽过吗？”
戚岷游“嗯”了一声。
“你竟然也抽吗？”
“我只是以前偷抽过。”
“噢。”
戚岷游低着头，他想，贺东舟说得不对，戚岷游才不是一个好学生，他比这桌的所有人都要坏。他没有好爹好妈，从小就生在阴暗里，见过最黑的人心，自己的心也很复杂，他会撒谎、旷课、抽烟，他还有仇恨，在心底某个地方蛰伏隐藏，他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
五个一次性杯子举起来碰了一下，扎啤爽口，气泡翻腾，配着鲜嫩鱼肉、香辣烧烤，说是人间美味也不为过了。戚岷游挨个敬了他们，他很感激，因为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人同桌吃过饭了。
快吃完，戚岷游起身离桌去付账，顾丁吉想拉他，被贺东舟一个眼神制住了。然后就是肚子填饱，各回各家，都没有喝醉的，少了麻烦。
班长跟何燃还在戚岷游那拿了两本杂志，要给钱，被对方拒绝了。一起打了架，又吃了饭，就算是朋友了，朋友之间当然不用计较那么多，那边他俩拿着杂志打完招呼，顾丁吉又过去说了两句话，戚岷游骑着车离开了。
“这个小戚幸亏没在我们班，”何燃感叹，“不然咱班得成观光园，长得跟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似的。东有东舟，西有鸡丁，北有黄寅，南有我何燃，够了，容不下他了。”
班长贱兮兮地打他，心里却美坏了，“你可真自恋！”
他俩下午打车出来上网的，当然还是打车回去，班长走前惊人，说回去还得复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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