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丁吉比他俩醒得都早。
夏天六点多钟，太阳就挺刺眼了，整个世界都白炽炽的。窗帘拉得还剩一点儿缝隙，一线日光照**来，尘埃在光影里漂浮，顾丁吉揉揉眼，还不太清醒。贺东舟睡前抱着他，现下却闭着眼睛平躺着，一只手放在小腹上，只小腿和顾丁吉亲密地挨着。
顾丁吉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感觉肩膀有点儿酸，这张床对他俩来说还是拥挤了，贺东舟有条腿都是蜷着的。不过顾丁吉喜欢这种手脚伸展得不太开，只能和对方依偎在一起的感觉。
汪美青也起了，正在客厅做家务，顾丁吉能听得见动静。他有点想尿尿，但不太敢就这么自己出去，一是怕大变活人吓到青姨，更关键的是跟贺东舟谈朋友让他心虚。但是汪美青看见玄关那双运动鞋了，并且第一反应就是顾丁吉的，那孩子穿着来过书店两趟，因为是白鞋，又回回都很干净，所以她印象深刻。
贺东舟终于醒了，顾丁吉都打半天王者农药了，肚子也有点饿，想吃汤包。
“什么时候醒的？”贺东舟抓着额发，声音沙哑。
“老早就醒了，你真能睡。”
贺东舟看了眼时间，七点十五分，周末这个点起床已经感动天地了，“你怎么活得像个小老头似的。”他翻身下床，“刷牙，带你去吃早点。”
他俩这么说话，陈子豪还是睡得很死，毫无动静。
汪美青在阳台忙活，顾丁吉跟她打了声招呼，汪美青看见他挺高兴，笑着问早上想吃什么，她去买。
“待会儿带他下楼吃。”贺东舟说。
几分钟洗漱完，他俩出门。贺东舟把紧身背心换了，套了件T恤。顾丁吉还穿着昨天的校服，他借宿经验丰富，知道洗完澡脏衣服扔衣篓里，贴心的同学妈妈早上起来一定会顺带一起洗掉。贺东舟不知道他昨晚把校服压书包下面了，此时挺嫌弃：“昨天穿得汗不拉几的，你他妈是假洁癖吧。”
顾丁吉也有点嫌弃自个儿，但他非要说：“我昨天没流什么汗！”
“离远点。”
说着就到楼下了，骑着自行车到了家早点摊上，贺东舟点了一份汤包，两份小馄饨。贺东舟早上起来胃口都不太好，所以他以前不爱吃早点，现在也没变，但是陪着一个人吃点，也不是不行。
男生吃东西都不爱说太多话，夜宵除外。他俩解决得很快，顾丁吉吃东西很香，能传染人。吃完嘴一抹该走人了，却都坐着没动。
来吃早点的人越来越多，小摊儿摆的座位有限，顾丁吉招呼老板来两袋豆奶，心安理得地嘬，占着位儿。
“爱情是什么？”顾丁吉边咂嘴边问。
贺东舟看他像看沙雕。
“爱情就是汤包，小馄饨，豆奶，你和我。”
贺东舟仍像看沙雕。
“你怎么不喝豆奶？”顾丁吉问。
“我对豆奶过敏。”
顾丁吉一脸惊愕：“……你别这样，豆浆牛奶你都能喝，豆腐你也吃。”
“……不爱喝。”
“快别，”顾丁吉把自己豆奶袋的口子递到他嘴边，“我们的爱情差豆奶，都有缺陷了。”
“……”
“**。”他怎么要了这么样个小**。
“吸一口！”
再多说一句话都要被传染，贺东舟直接起身：“老板，再拿两份汤包带走，算下一起多少钱。”
顾丁吉也就跟他闹着玩儿的，贺东舟不理他，他没劲了，自己叼着豆奶袋子跨上了自行车。
“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跟我说声。”贺东舟对他嘱咐了句，车上挂着给陈子豪带的早点，回小区了。
顾丁吉到家就换了身衣服，不太想学习，抱着半边西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叶熹微给里莫洗了个澡，吹干毛发把它抱到客厅，见顾丁吉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问道：“丁吉，你要理发了吧？”
顾丁吉看得入神：“不用。”
“里莫都比你整齐。”
拿他跟狗比，顾丁吉揉了一把头：“昨晚没吹弄的。”
叶熹微却觉得他头发太长了，有点邋遢：“去，出去理个发去。”
顾丁吉嚼着西瓜，扭动身子：“不要，好热！”
“天都阴了，你自己看看。”叶熹微说强势也挺强势，她把电视点了暂停，“去吧。”
顾丁吉挺不乐意，把西瓜放下，手指插进头发里很抓狂：“三千愁丝，剪也剪不断啊！”
“你这什么毛病，”叶熹微看着那半边西瓜，“又把中间的瓤吃空了，旁边的谁吃？”
“不吃。”
叶熹微瞪他：“浪费！”
顾丁吉怕挨训，倒是拔腿往外面跑了。
天真阴下来了，云层压得很低。顾丁吉踩着车出去，看见邻居正把黑色奔驰车开进车库。车前窗半开着，邻居无意间往这边瞥了眼，顾丁吉笑着打招呼：“哈喽。”
结果人家鸟都没鸟他。
切，冰山王子啊。
顾丁吉常去的理发店逼格很高，价格表也挺离谱，外面人家男孩儿剃个头15、20块，他这边要40起步，女孩就更贵了，单单染个发不带烫，都有999的。不过服务确实到位，技术也挺到家，顾丁吉去剃了两次，怕麻烦就没再去别家了。
他这边还有别的项目，什么穿耳洞、纹眉，每次来人都很多。顾丁吉坐在沙发那儿吹着空调等，前台那个小妹认得他，给他倒了杯橙汁。
“矿泉水变橙汁了啊？”顾丁吉心想，我这是有多久没来剃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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