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卫颐偏偏想歪了，直接就笑了出来，祝少羽很轻易地接住了他的笑点，捂着嘴唇道：“尊主，你来真的啊？”
卫颐差点笑出了眼泪，努力平静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装得跟个冰山似的，结果连包租公的绝活都会。”
祝少羽微微低下头，耳后根又微微发红，半晌才支支吾吾道：“我……原因都跟你说了啊，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卫颐点头笑道：“你是闷骚。”
祝少羽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小声道：“你只喜欢话少的么？”
卫颐想了想，忸怩了一下：“说不好，可能最初还是看脸，那个，见色起意。”说完沉痛自责，我真是个肤浅的人，要不是医生长得好看，我才不管他说话多还是少呢。
祝少羽耳后根越加发红：“那我现在的脸都不是……”天空终于有动静了，他闭上了嘴。
雷声警告虽迟但到，不过卫颐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想说“我的脸也不是以前的脸了”，发现也被系统按住说不出来。两个人面对面却许多心里话不能吐，他倒是没觉得多憋屈，只觉得好笑，看着祝少羽如今甚至略带着稚气的脸，内心柔柔软软，仿佛被玄云的小肉爪踩了几下。
他刚捡到玄云时，小黑猫瘦得可怜，耳朵里长了耳螨，身上的毛也脏兮兮，几乎让人下不了手去抱。他在本市内搜各个宠物医院的评价，一直搜不到感觉靠谱的，直到看到一个离家有点远的医院，下面有条评论。
“这家医院很负责任，我家咪咪被其他医院的庸医说要安乐死，我就是不肯相信，看了好多医生，只有这家医院没放弃咪咪，还把她治好了！PS：医生好帅不知道是不是单身。”
叶宁发誓当时是因为这家医院负责任不轻易放弃猫咪生命才去的，不是为了那个PS。
他还记得那天下班后第一次去医院，踏进医院门时都已经快六点了，医生背对着他，在电脑前看猫咪的X光片。他小声说了一句“你好”，医生回过头来，眉目清朗干净，只是神情有点冷漠，也不说话，只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什么事。
他本来就不太擅长和陌生人交流，也不会自来熟，被医生的样子震得瞬间忘记要说什么，脱口道：“你们是不是要下班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当时医生嘴角似乎动了动，然后便站起身来，从他手中接过猫咪包，打开门看了一下，说：“流浪猫？”
“嗯……捡的。”
医生便伸手，将受惊了缩成一团的玄云抱出来，手指修长，骨节有力，翻了翻小猫咪的耳朵，爪子，又看了眼睛肚子等处，说：“问题不大。”
叶宁松了口气，想到一事，问：“大致要多少钱？”
医院里陈设整洁而简单，并没有像大部分宠物医院一样多少会设置一些卖萌的卡通猫咪墙贴和装饰，跟医生的风格很搭。院内已经没有别人了，可能确实快下班了。医生取了工具给玄云剪指甲，又拿棉签给它掏耳朵，玄云一开始缩了缩，没多久便觉得掏耳朵很舒服，眯起了眼睛。
叶宁一直没听到回答，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或者是自己的突然到来迫使医生加班让他不高兴了，纠结着要不要道歉，才听到医生道：“治是小钱，养是大钱。”
叶宁怔了一下，听懂了，点头道：“嗯，我明白。我查过资料的，等他七八个月的时候要做绝育，以后每年要打一次疫苗，每三个月做一次驱虫……”
医生动作着的手停了停，低低“嗯”了一声，道：“你父母同意？”
叶宁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父母不在了。”
医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有钱？”
叶宁一开始没听懂他的话外之音，五分钟后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道：“我二十四……已经工作了。”
医生神情还是没变，只是多看了他一眼，然后道：“反射弧挺长。”
明明是你说话太简略好不好？叶宁无语地瞪他，医生已经继续摆弄玄云去了。
之后怎么给玄云打针做清理的事在叶宁记忆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抱着玄云离开时已是晚上九点多，他关上宠物医院的玻璃门，才看到门上挂着一块可爱的猫咪型卡牌，上面写：“营业时间：8:00—17:30”。
叶宁有点不好意思，看着里面正在脱下白大褂换衣服的医生，问道：“我请你吃晚饭吧？”
医生愕然，随后摇头道：“不用。”过了一会儿，道：“取名字了吗？”
叶宁回答道：“玄云。”
医生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温和，叶宁几乎都以为他在笑了，定睛一看却又没有，然后听到医生说：“玄云仙君？”
那天夜色温柔，深蓝色的天空里还飘着几丝软软的云絮，与今天的样子十分相似。叶宁承认，从医生似笑非笑着说那四个字起，他对医生的想法就开始带颜色了。也许是因为发现了共同的爱好，更也许是医生的脸在月光下太过好看了。
而如今的卫颐看着面前的祝少羽，尽管长得完全不一样了，但他的心脏还是有一点难以控制的跳动。
这个从尸堆里爬出来的中二少年，这个明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却选择留下的少年，这个明明不屑于虚拟世界却心甘情愿陪着他到处奔波的少年，这个遇到危险时会以凡人之躯挡在他面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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