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在梦中迷迷糊糊地进了系统空间，田冷秋就没能再进去过。好在随着和唐宁相处时间的累积，她也越来越能够找回与小七之间的联系感。
她本来只是尝试着凭自身意念进入空间，没想到一次就成功了。
还是无人的大都市，还是那家咖啡厅，小七还是一看到她就一溜烟地跑了。
田冷秋也不去追，气定神闲地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沉声道：“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逼/你出来？”
“嘿嘿嘿嘿嘿嘿嘿……”随着这声令人生理不适的怪笑，小七在她身前的桌子上显形。她再次打量起它来：浑身黑毛，形似猿猴，蹲坐着的身形还没有她手掌长。外形与记忆中的相比没有变化，就连那张丑陋的、表情比人类还丰富的脸孔都和往常一般生动。
“上个世界，我一死你就绑定了唐宁，对不对？”
小七笑而不答。
“为什么。”
“因为我必须附身在人类的灵魂中。”
“回到我身上，不要缠着她。”
小七讥讽的笑意不变，“那可不行，和我的契约会持续到灵魂毁灭为之。”
“但我还活着。”
“你被毁灭过一次。上个世界，白光巨人攻击了你，导致我们的契约结束。你之所以能够活着并继续前往下一个世界是因为被我附身的时间太长，灵魂中残留着我的力量。本该属于我的，力量。”小七手指戳在自己心口，重复了一遍，话语中不难听出愤懑之意。
“那个白光巨人是什么？”
它夸张地抬手耸肩，“不知道。”凝视片刻，补充道：“它很有可能是被你打落瑞江的夜非臣。你又没有觉得巨/人和陈晨……我是指前几天袭击唐宁的陈晨很相似？而夜非臣和陈晨都是原著男主。陈晨的资料你查过没有？”
“什么也没查出。”她在之前的世界学过调查术，收集到了陈晨包括医院病历在内的所有资料，所有结果都在告诉她：陈晨只是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
田冷秋双臂支在桌子上，盯着小七的眼睛问：“那你又是什么？别用‘我是系统’来敷衍我。你还要说清楚你是怎么诞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你有什么目的？”
小七蓦地收起了嬉笑的神色，面无表情地回答：“如果我问‘你是什么’，你会怎么回答？”不等田冷秋开口，自顾地道：“你可以回答你是脊椎动物，是智人，是地球上最聪明的物种，通过有/性/生/殖诞生，是你父亲母亲的孩子……可我不同。”
它的面孔扭曲起来，眼中闪烁着妒火，“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诞生的，不知道自己除了‘系统’、‘小七’以外又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何而存在，我只有一个类似于你们三次元生物本能的冲/动——不断地毁灭并吞噬小说世界。”
田冷秋犹豫片刻，还是说：“你的存在方式和病毒有点相像。”
小七的又变回了原本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不以为意地说：“算是吧。”
“那白光巨人就是小说世界的防御机制了？”
小七做了个丑到骇人的鬼脸，“不会有错。既然我是病毒，就统一叫它们白细胞好了。”
“……我们之前去过的世界都毁灭了？”她多么希望回答是“没有”。虽说都是小说人物，她与很多人都结下过深刻的情谊。
“那当然。”
“怎么毁的？”
“还记得我让你完成的任务吗？每个任务的达成都会彻底毁掉原著的剧情线，剧情崩塌的世界会自行毁灭。”说罢，小七发出刺耳的闷笑。
田冷秋一时间如坠冰窟，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个世界你给唐宁的任务是什么？”
“我让她撮合你和陈晨，可她很快就迷上了你，不愿做了。”
“那这个世界还是会毁灭，因为她和我在一起，原著剧情被破坏了。”
“但是她没有完成任务，我不能吸取这个世界的力量，世界的毁灭过程会无限延长，这段时间足够白细胞强大起来并对付我。”
田冷秋只感到背脊发寒，“它还会来攻击唐宁。”
“嘿嘿……我劝你尽早破坏白细胞，以免它强大到你对付不了的程度，就像上个世界那样……”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唐宁不是小说人物吗？你说过小说人物没有灵魂，你又是怎么附身到她身上的？”
“别急啊。”小七后退两步，躲开迫近的田冷秋，“她的确曾经是，可她在和你相处的过程中拥有了灵魂。小说人物只是人类的幻想片段，没有思考能力和情感。唐宁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例外。”
千百种思绪和强烈的情感在田冷秋心口灼烧，她捂着热痛的双眼强忍着才没有落下泪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哑声开口：“那她……为什么会忘记我？”
“这个嘛……”小七说着，大中小三个水杯浮现在桌面上，小七用刻意的滑稽动作拿起中间盛着水的，将水倒进大号的杯子中，一整杯水都倒进去了，大号杯子都还剩下一半以上的空间。
它看了看田冷秋，恶意地咧嘴一笑。“大杯子是包括你在内的人类的灵魂容量，小杯子是唐宁的。”不用继续试验也知道，小杯子无法全部装下中号杯子中的水，“说到底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灵魂容量比你们小很多。强行承受过多数据会导致灵魂的崩溃，所以每到一个世界，都要将她格式化。”
也就是说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唐宁会再次失去与她共有的记忆。
后来小七还说了什么，她却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浑浑噩噩地离开了系统空间。
果然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白细胞再次前来袭击唐宁。它已经成长到了三层楼的高度。田冷秋没再手软，直接枭下了它的脑袋。
白细胞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消失了，出乎意料的是，它消失的地方发现了人事不省的陈晨。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却压根不记得这段时间发生过了什么。
没过多久，唐宁也醒了过来。她们很快就收到了录取通知书，不出意料地被同一所大学录取。一年以来的努力和坚持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她们一同去往大学所在的城市，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生活在一起，开始度过这个世界的最后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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