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这样的折磨没有持续很久，老妇人很快就停止了吟唱，给沸腾的熔锅扣上锅盖，像是不打算再往里面加料。
她呵呵地笑着，往乔丝宁转过身来。
“你好，我可爱的小公主。”
“你好……”老妇人看起来对她没有恶意，可她还是禁不住的害怕。“我没想过要打扰你，真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老妇人好像很想挤出一个亲切的笑容，可这让她的面孔看起来更加可怕了，“你能进来，能与我面对都是因为受到了我的邀请。是的，我很想与你见面。因为我想我们会有很多共同话题可聊。”
乔丝宁不明所以地抬起眼。
老妇人说道：“在你发现自己只是一本小说人物后，你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是什么？当时我在想，我要将写这部小说的人拖进书里，让他成为我的奴隶。他或者说她分明不是神，却像神一般主宰我们的命运。
“只在这一点上他拥有与神同等的力量，却不能像真正的□□一般保护自己的安全和威严。所以我要让他知道，谁才是神。”
老妇人满面期待地看着乔丝宁，可只得到了她茫然的目光作为回应。
“你是说……你发现自己是小说人物？”乔丝宁试着问。
但是老妇人却神情一变，非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警觉地、探究地打量起她来。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是吗？”老妇人问。
总觉得她给老妇人的热情浇上了一盆冷水，乔丝宁愧歉地颔首，“是的……”
本以为老妇人会生气，她却兴起了另一种同等热度的兴致，好奇地从头到脚打量起乔丝宁来。
“听不懂也没关系，或许你早晚会有听得懂的一天，没关系的，没关系……”老妇人的亲切不减，还比一开始多了一种长/者的包容。“我很高兴与你的这次见面，记住，我会是你最好的朋友，你永远的战友。我很遗憾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也得回去了。”
乔丝宁如闻大赦地站起身来，向老妇人鞠躬道别。
“期待我们的下一次见面。”老妇人笑容满面地说，捧着一条挂坠向乔丝宁走近，并抬手要为她系上。老妇人虽然诡异可怖，可那苍老的面容和枯瘦的身形却让乔丝宁不忍拂了她的意。她俯身垂下肩颈，任由老妇人将挂坠系在她脖子上。
直到老妇人退回去，乔丝宁才打量起胸前的挂坠来——金属链条串着一柄金色的钥匙。
“我名叫梅菲斯特。”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乔丝宁攥紧了金钥匙，“是传说中与人类定下契约的魔界领主。”
“是的~”老妇人愉快地承认，“但我喜欢称自己为‘贩梦者’。我将人类的梦想编织成现实，仅从他们手中收取我应得的酬劳，我从不强迫于人。你要知道，人们总会得到不想要的，而真正渴求的即使耗尽一生也寻求不到。我的……或者说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平衡这份不公平……”
老妇人的话语如同催眠曲，乔丝宁感觉思维随着脑袋越发沉重起来，炉火映照下的小屋、满面皱纹的老妇人越发模糊，摇晃出无数虚影。
“如果你想要见我，就用这柄钥匙在石头上扣三次，每次六下，我就会来到你身边。随时……随地……”
第二天清晨，乔丝宁是在侍女的呼唤下醒来的。对方惊惧与担忧混杂的面孔让她很快便清醒过来，她竟然在花园的草地上睡了半夜。
乔丝宁揉了揉双眼，花园中哪还有什么石屋，可她仍旧记得睡梦中的老妇人和那些骇人的玻璃瓶。
她一边安慰吓坏了的侍女，一边有意识地抚了抚胸口，果然触到了什么冰凉的物事——正是梦的最后老妇人为她戴上的金钥匙。
钥匙看起来有些年头，有几处伤痕，却仍旧在朝阳下闪耀着光芒。提醒着她昨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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