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
好不容易盼到夜晚的入睡时分，瑞秋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人形的瑞秋比白天的冰蜥蜴状态更加激动，她跨坐在乔丝宁的小腹上，抓着她的两只手腕按在她肩侧，以强烈的、迫切的目光看着她，两只龙角在月光下反射着朦胧的光。
“我没在闹。”乔丝宁认认真真地回答。
“会痛的。”瑞秋说，“我不想你受伤。你太善良了，就算是反击敌人也会让你感到痛苦，你什么都不用做……”瑞秋抚触着乔丝宁的脸颊，温柔地描绘着眼前令她无限眷恋的眉眼。她十指纤长，白玉雕琢般莹白优美。“你只要无忧无虑地与我相爱就好。”
乔丝宁缓缓握住瑞秋的手，以指尖寻找着她的指尖，然后与她十指相扣。
其间二人的目光如同伴生的藤蔓一般交缠。藤蔓枝叶舒展，纠缠着彼此向自己靠拢，最后开出了嫣红的花。
柔软的唇舌相接，轻轻地、久久地，难舍难分。微颤着相互摩挲，确认着对方的体温。
“可我想为你分担，我不想你独自辛苦。不然我会很难过。”乔丝宁自下而上地望进瑞秋眼中，“我想从所有的意义上与你在一起。”
瑞秋眸光微颤，心中波澜翻涌。一直以来她都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献给唐宁，可从未想过她是否如此希望。
过了好一会，瑞秋才说：“好……”
***
要成为精灵猎人，首先得到圣诺顿的大教堂接受天神的祝福。在前往圣诺顿的途中，杜克就开始了对乔丝宁的特训。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不管你是不是尊贵的公主，也不管你是不是柔弱的女孩子，我都会以最严厉的方式训练你。会很辛苦，想放弃的话现在就是最后的机会。”
乔丝宁的答案自不必说。
“那好。”杜克笑得很是灿烂，却让乔丝宁冷汗直流。
杜克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毫不留情地训练起乔丝宁来。
四肢和肩背负着沙袋行路、挥剑千次以上、还有随时随地的长跑……直到确认乔丝宁的体力被一丝不剩地榨干，杜克才允许她在睡梦中结束地狱般的一天。
最开始的那段时间，她就连在梦中都是昏昏沉沉的，好不容易习惯了这样高强度的日常后，她才有和瑞秋说话的力气。
可据杜克说这还只是开始。精灵猎人的战斗方式是魔法为主，肉搏为辅。他现在的训练还只是让乔丝宁的身/体习惯战斗而已。
又是极度疲惫的一天结束后，入睡的乔丝宁来到的却不是与瑞秋共同的梦境，而是久违的系统空间。
无人的城市，她独自一人的咖啡厅。
“小七？”她惊喜四顾，在看到紧贴在玻璃墙上的那张脸后，笑容僵在了面上。
小七布满褶皱和灰黑毛发的猴脸因愤怒扭曲着，显而易见的它对什么愤恨到了极点，目光中透出凶暴地杀意。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它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远离杜克。回到马洛斯王子或赤龙身边，哪边都行，随你喜欢，然后挑起双方的战火。让赤龙、让王子为你破坏、屠戮这个世界，让一切天翻地覆。”
乔丝宁转喜为哀，坚定了摇了摇头，“我不希望无辜的生命受伤，我想保护瑞秋。”
“好，很好。”小七凉凉地感叹，“你从来不会老实听话，作为宿主，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只来得及看到小七对着玻璃墙高高地举起拳头。多亏这些日子的特训，乔丝宁条件反射地躲到身边的柜台后。刚抱头蹲下身就听到了刺耳的破碎声。
小七砸碎了玻璃墙，这还只是开始。站起身来比一层楼都要高的它不断地挥拳，向唐宁所在之处大步走来，它每一拳落下，咖啡店都更加破碎一分。这里虽然是它的空间，却在小七爆发开来的激愤中成为了他倾泻怒火的垃圾场。
不待唐宁逃走，小七一把抓住了她。唐宁微弱地挣扎着，盈盈的腰肢似要折断。
“你好像从她那里知道了不少，我就告诉你吧，她说的都是真的。”说着小七恶毒地咧开了嘴，“但她还对你有所隐瞒。知道吗，你们所谓的穿越的世界全是小说，你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布的小说人物罢了。”
唐宁忘记了挣扎，呆住了。
“田冷秋是我上一个宿主，她是现实世界的活人，没错，和把你所在的世界书写出来的家伙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类。她实在是太优秀了……”小七的声音里透出一丝遗憾。
“她总能完美地完成我给她的任务，托她的福，我不断成长。就和我一开始对你说的一样，我也告诉她只要穿越足够多的小说并完成任务，就可以实现她的一个愿望。”
唐宁说不出话来，质问地盯视着小七。它说的是“我告诉”而不是“我可以”完成田冷秋的愿望。
“嘿嘿嘿……”小七发出令人恶寒的笑声，“因为她在每个世界得到的能量都会积累在她体内，当她的承受力到达极限、再穿越下去就会像吹过头的气球一样炸掉的时候，就是她穿越之旅的重点。我会吸收她的所有能量，以达成进化。”
没错，能够完成宿主愿望的话语一开始就是谎言。让附身的对象将所到达的世界破坏，它吸收那个世界残余能量的同时，宿主也在无知无觉之间不断积累养分。当宿主像成熟的果实一般快要坠地时，小七就会将其摘下，吞噬入腹。
“哈……实际上我也没说谎，”小七阴恻恻地笑着，“我会好心先让她睡着，让她就这么永远睡下去，梦里什么都有，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哈哈……啊啊哈哈哈哈哈——！！”
刻薄的狂笑如同一阵冷风，吹灭了唐宁对小七最后一丝温情。
“可是渐渐的，她开始淡忘原本所在世界的一切。漫长的穿越时光让她原本的人生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小，她不再是原来的她，她变成了另一个人。她的愿望也从‘回去’变成了‘继续穿越下去’。可她遇到了你！”
小七咬牙切齿地瞪视着唐宁。
“她爱上了你，‘继续穿越下去’的愿望也变成了该死的和你在一起。从来服从于我的她不顾我的任务，将你命运的走向决定权放在了你手里。你的未来改变了，故事被破坏，世界将毁灭。因为没有完成任务，我得不到任何能量。
“附身在男主角身上的、我的天敌‘白细胞’杀死了她。就在失去宿主的我要被白细胞消灭时，一个小说人物忽然觉醒。她脱离了原著作者的笔尖，拥有了强烈的爱恨，有了执念，有了不受任何束缚的、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思考能力。从一段段文字升华为灵魂，一个类似于人类的灵魂。
“那个人就是你，唐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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