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再见
下午十一点二十五分，医院的灯火依旧明如白昼，可似乎照不清手术室门口弥漫的黑
来因挂掉电话，疾步穿过医院的玻璃栈桥回到了急救大楼，商子都还坐在手术室前的长凳上等待另一个结果。
“张二狗刚刚通知我，说已经找到严涵，二狗把他带回了神学研究中心。”来因在商子都右侧的空位上坐了下来，“二狗检测了严涵身上的怨气值，还没有突破临界线，说明裘少衡的死不是严涵造成的，只是单纯的车祸。”
商子都苦笑了一声，转头看向了手术室门口的显示灯，“你说这算不算是因果报应啊？”
来因仰头靠在了椅背上，长吁了一口气，说：“算吧。裘少衡也是个可怜人呐，不过这人死都死了我们再多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话刚说完，商子都突然伸手捂住了来因的嘴巴，朝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迅速转身站了起来，他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急诊室的入口，裘局长已经带着他的助理走了过来。
此时的裘局长丝毫不见往日的气势，脸上的憔悴之色无所遁形，再加上一身黑衣整个人尽显疲态，裘少衡的死对于这个只有一个独子的父亲来说或许是最致命的打击。
人还未走近，商子都就迎了上去，不管裘少衡如何，裘局长毕竟是他的长辈。
“子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裘局长颤抖着扶上了商子都的胳膊，声音几近哽咽。
商子都低下了头，哑声说道：“少衡和胜景在中心大道发生了车祸，本来水泥车对驾驶座的撞击并不严重，但少衡替胜景挡下了副驾驶前挡风玻璃裂缝里插进来的一块钢板，那块钢板几乎把少衡给刺穿了。”商子都的声音越来越轻，在死亡面前他对裘少衡的那些仇恨好像已经不值得一提了，“裘叔叔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任何劝，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节哀顺变。”
“呵呵，赵胜景，少衡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在这件事上一根筋，到头来连命都没了。”裘局长叹着气垂下了手，愤懑又无奈地捏紧了手中的死亡通知书，他拍了拍商子都的肩，“我先去太平间看看少衡。”
不过裘局长没走两步又停了下来，他把视线转移到了商子都身后，“这不是来因吗？”
商子都和来因的这层关系裘局长早就从商止槐那里知晓了，他没在意这茬儿问完话便转身上楼了。
而严涵的死亡真相以及裘少衡会发生意外的真实原因商子都并不打算告知裘局长，这件事情牵扯到裘少衡，裘局长再讨厌赵胜景也一定会想办法让真凶沉入海底，到时候这案子才算是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四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终于暗了下来，赵胜景没死，后面的事只能让他好自为之了。
商子都靠在服务台前签完了最后一个字，转头说：“因哥，咱们回家睡觉吧。”
来因倒是非常配合，抵在商子都的后背上叫唤道：“我早困死了。”
“来大天师，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啊，把一个烫手山芋搁我这儿就当无事发生过了吗？我很忙的好吗？”
来因刚咬下一口灌汤包就被张二狗的紧急铃声给打断了，严涵的事儿他当然记在心上，只不过他也得吃早饭不是。挂了电话来因转头问商子都：“我待会儿要去神学研究中心，你想去看看吗？”
商子都放下筷子摇了摇头，说：“不去，早在四年前我跟他告别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好吧。”来因熟练地拽住了商子都的衣领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立刻面不改色地说道：“等我回来，今年过年咱们去凤山，好吗？”
商子都：“嗯，都听你的。”
虽说神学研究中心隔绝阴魂，但有时候天师免不了把一些稀有鬼魂带回来处理，这会儿就得用上研究中心派发的化魂灯了，化魂灯能将鬼魂收入其中并阻断所有鬼魂的气息。但这化魂灯每个天师只有一盏，张二狗那盏早在两年前被他给搞丢了，他想着平时用不上这玩意儿就没去研究中心挂失。昨晚张二狗把车开到了神学研究中心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没化魂灯，后来只能折回星洲瞪着眼睛守了严涵一晚上，所以他才大清早就气呼呼地打给了来因。
这样一来来因便多了一步，他得先转道去张二狗家提严涵再回神学研究中心，好不容易找到了严涵，来因可不想再浪费一分时间。
净化厉鬼的步骤到现代已经简化到了极致，神学研究中心有一个为此专门的设定的实验室，天师们只要把鬼塞进去然后关上门，按下外部的操纵按钮等两小时就可以了，具体的操作难度跟用电饭煲煮饭基本没什么区别。
这两小时来因当然不会干等着，他又去员工食堂补了顿brunch，顺道跟几个同事唠了会儿嗑，等他回到实验室严涵这锅饭也差不多了。
最后一画符咒落下，来因转了转手中的毛笔，然后漫不经心地拿过手边的奶茶吮了一口，“你准备好了吗？”
严涵看着来因的背影，无奈地说：“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确实没有。”来因单手撑地站了起来，“你已经在人世逗留太久，该去轮回了。”
虽然厉鬼的气息已经从严涵身上消去了，可严涵心上的恨意却丝毫不减，他的手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捶墙，不过这回严涵有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恶化，之前变成厉鬼不是他自愿的，他并不想再次丧失理智。严涵站定收回了手，压着声音说道：“那赵胜景呢，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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