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楼大致地推测完,心中疑窦却越来越深——这等数量这等功夫,挟持他们的幕后之人必定位高权重,可大周皇城,谁又能比圣上更位高权重呢?他们此行是圣上调遣,挟持他们,不就相当于与圣上撕破了脸吗?
他自认对大周朝堂了如指掌,可此时却想不出任何一人有这魄力。
他思绪杂乱间,耳畔终于有极小的谈话声传来,听清的那一刻,他脑子轰地一乱——那是北凉话!
北凉话与大周官话相差无几,但北凉部族出生,土生土长的北凉人会不可避免的有些口音,连着说话的习性一判断,不难分辨出是北凉人。
沈重楼此刻才反应过来,大周帝都没人敢挟持他们,可若挟持他们的不是大周的人呢?又或者,这些人根本不是冲他们来的呢?
忽然,姬临握着他的手猛然一紧。
这仿佛是某种讯号,下一瞬,上方的木板被人当头劈开来,炸裂的天光倾泻而入,木屑激射飞扬,沈重楼躺在日光之中,悬在刀尖之下,不适地眯了眯眼。
那凌冽的刀光距离他只有三寸之遥,却堪堪与他擦耳而过——不是那人砍偏了,而是姬临把他抱起来了。
刀尖削断一缕没来得及逃走的墨发,姬临将他打横抱着,利落地向上一窜,落在屋顶之上。
那八人反应极快,见他们苏醒过来,一击不成,便八人联手,一时间刀剑齐发,金石之声遍响,劈头盖脸地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
姬临环抱着他,两手无闲暇,无法攻击,只能靠着敏捷利落的身法到处乱窜,偌大的院落打得遍地狼藉。
沈重楼本能地伸手一摸身后,却摸了个空——他的卷轴落在马车里,此时怕不知在哪儿了。
他浑身还疲软着,若姬临此时放开,怕是站都站不稳,更别谈现场画符了。
他只得苦笑一声,安安分分地躺在姬临怀里——平生第一次当累赘,这滋味,可真不好受。
姬临带着他翻过一个屋顶,来到一间疑似主院的庭前,那八人忽而便收敛不少,大开大阖的招式变得束手束脚,仿佛是怕伤了这院中构造和草木。
姬临这才得以喘息,鬼精似的,在房屋院墙之间穿行,将那些木制的脆弱物件当成他天然的护身符。
姬临身法极佳,为了避免与他们正面交手,专挑那些高的,不好落脚的地方跑,沈重楼这才得以窥见这间院落的全貌。
北凉的院落布局跟大周有很大不同,他未曾细究过,但以往周游之时亦曾落脚北凉,总还有一些零光片羽残存在他脑子里,这座院子无论是细节还是格局,都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这并不是钱能买到的院子,十有□□是皇室宗亲,非富即贵。
打眼一扫,院落极大,而院落外围依山傍水,就是没有人,显然是坐落在偏僻之处。
沈重楼心中已有八成能言定,这伙人是冲夏侯弃来的,至于他和姬临,就是个附带着的吉祥物,所以才会二话不说劈头就是杀人灭口。
这时姬临抱着他,又转了个圈。
视线绕回院子里之前,他瞥了一眼最初那片空地上乱七八糟的黑木残骸——姬临竟然不是在讲鬼故事,那真的是口棺材!
“义兄,专心点。”姬临在他耳边低声道。
沈重楼了无生趣地想道:我专心什么?专心给你加油吗?
不过既然人家开了口,作为拖油瓶也要有点自觉。于是他道:“平安,加油!”
姬临:“……”
他似乎笑了一下,无奈又头疼地勾了下唇角,躬身避开一道横扫而来的剑光,身子后倾,足尖顺势滑行了近十米,才撇眼给了他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那眼神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隐隐约约……带着宠溺。
沈重楼如遭雷击。
被小自己近十岁的小朋友这样看了,这简直是对男人最大的侮辱!
他决定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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