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冷淡地朝他伸出一只手,“火折子。”
夏侯弃刚从笼子里放出来,哪里来的这种玩意儿?倒是元庆,感念他们的援手,都不用他主子提醒,迅速地从身上摸出个火折子搁到他掌心。
从人身上摸出的火折子带着微微的热度,沈重楼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姬临的手,飞快地一垂眼,敛下那一点不易察觉的恼怒。
他就这样冲上前去了……万一自己没有把握呢?就这样问也不问自己一声,就好像笃定了自己会往这条路走,便自行去给他开路一样,自作主张,随意至极!
沈重楼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利落地点燃了卷轴——
这幅空白的卷轴,是他至今以来制作的最特别的一卷,他曾经试过无数种生动的形态,池中的尾鱼,笼中的金鸟,断翼的雄鹰……甚至化成石像的人,但没有任何一种形态,能准确地发挥出这个束缚阵的威力,所以最后他不得不去掉所有浓墨重彩,只留下一片空白在纸上。
此举有利有弊,利是符阵的威力几乎有成倍的增长,弊是阵失去了发力的形态,需要他损耗大量精力来维持运转……
他本有更多的选择,但犹豫许久,他还是选了这个。
没有哪个,比“不动阵”更适合拖延时间了。
卷轴易燃,火苗腾一下就覆盖了整个纸面,沈重楼周身忽然氤氲了一层薄薄的、看不真切的气流,像是一层雾,将他整个人笼得似真似幻,又好似是一阵风,缓慢亲昵地在他周身流淌着,他的发尾悠悠扬扬地飘了起来,那气流竟并不散去,绕着他摇头晃脑,乖巧的亲吻着他的发丝和指尖。
沈重楼手里捏着卷轴的最后一角,最后一丝火苗在他眼中燃烧殆尽,他面容苍白,不悲不喜,眼帘微微垂着,像一尊没有悲喜的佛。
姬临抽空回头扫了一眼,不知为何,心头一跳。
场中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异样,若说在姬临眼里他是佛,那在对手眼里他就是鬼魅,面色雪白,眼神空幽的鬼魅,他们还未想好如何应对之时,这只鬼魅忽然动了。
最后一抹卷轴的灰烬落下时,他周身的“风”忽然不动了,发尾如同泡在水里,没有中心地悬浮着,衣角掀起来了,要费很长的时间才能下落,整片空间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粘住了,一举一动都颇为费劲。
他轻轻缓缓地,朝众人走去,画面诡异得如同鬼故事成精。
夏侯弃这个从小跟尸体打交道的人,都没忍住嘴皮子一抽,更遑论他人。
离他最近的一个廷尉府的士兵,见他逐渐朝自己走来,用力定了定神,将那点恐惧随着口水一起咽回腹中,厉喝一声举起长刀,勇猛无比地朝他劈去。
姬临距离尚远,见此一幕,心神惊荡。
夏侯弃等人亦是瞪大了双眼。
但就在那把刀即将劈至他的面门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仿佛遇到什么看不见的屏障一般,刀落下的速度忽然就变缓了,分外艰难才能下落一寸,沈重楼不急不缓地侧身一挪,长刀扑了个空,在那名士兵惊恐的目光中,沈重楼周身的“风”笼罩了他,旋即,气流浓稠地包裹了他,他变成了一座雕像。
……一座无法动弹,只有面部表情能些微改变的雕像。
纵然那人背朝着他们,其余人也能从他的背影中看到刺破皮肉的恐惧。沈重楼依旧不急不缓地往前走去,他经过之时,浓稠的“风”会替换掉此地原本的空气,裹身而过,将一干人等变成动弹不得的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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