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他艰难地翕动嘴唇,“快走。”
城墙上,不知何时站了一排铁甲介胄的□□兵,森冷的长弩隔着不远的距离指着二人,冷厉得刚冒出山头的晨光都失了温度,沈重楼惨白着脸,紧紧地拉着姬临的衣袖,“不要恋战,赶紧走——”
姬临看了一眼城楼上人数众多的甲兵,微微皱了皱眉,收回正准备脱手而出的薄刃,转身一揽沈重楼,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没人料到,他们的动作能那么快,也没人料到,祭司大人能不靠谱至此,说好的拦住四五天,结果只是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还不如做梦来得实在……
沈重楼头痛欲裂间,骤然感觉到了队友没谱的痛苦。
所幸祭司虽然没拦住人,但安排的人却十分实在,眼下命都悬在刀尖上了,他们依然尽职尽责地护卫在二人身畔,不过片刻,□□铺天盖地地落下,自他们身后忽然又有马蹄声传来,沈重楼回头一看,他们铜墙铁壁的马车正横冲直撞而来,玲珑如神兵一般悬在车顶,尖利的鸣啸撞得人耳膜生疼。
不用他说,姬临已经利索地将他打横一抱,给几个护卫打了个手势,几人风驰电掣地朝马车的方向狂奔起来。
沈重楼抽空往城楼的方向看了一眼——为首的是一个浑身黑不溜秋的青年,凭借着极高的辨识度,沈重楼一眼就想起了他,大皇子府中那个实力出众的守院人。
正因为对他印象深刻,所以在看见他举起长弓的那一刻,沈重楼的心本能地急促跳动起来。
那只是一支普通的箭,它的威力完全不如弩,即使射到身上,只要不中要害,都并不足以取走他们的性命,可是很诡异的,沈重楼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恐惧。
那一点点的恐惧,让他忽然浑身紧绷起来,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箭,多年不曾敲响的警钟抽风一样地狂吠着,自背脊蔓延上来的凉意几乎将他冻了个激灵,浑身上下汗毛根根竖起——
姬临正要扶着他上马车,毫无防备的后背暴露在箭弩之下,就在这么微妙的时刻,那只箭离弦了。
沈重楼登时瞪大了眼睛,本能地以为那箭是冲姬临来的,踉跄着拽着他的胳膊往后一仰,堪堪避开他所站之地,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的判断出错了——那支箭在无数人的注视下,稳稳地向他袭来,而他已然在怔愣间忘记了动作,直到姬临眼疾手快地重复了一遍他的举动,扣着他的腰往怀里一摁,他在心神恍惚间扑入对方的怀抱,那支令他后背发凉的箭擦着他的肩膀而过,“铿”地一声钉在了马车上,力道之大,入木三分。
姬临揽着他,急喘了好几口气。
他没时间去瞪那个放冷箭的人一眼,也没时间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仇,他的义兄看起来委实不太好,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连忙心惊胆战地将后者扶上了马车,直到对方的身影稳当地落在了厚实的车厢之内,他才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放轿帘的时候,他的余光瞥过钉在厢壁上的那支箭。
那是一只普通的箭,通体漆黑,即使射到他身上也不足以取他性命……
但是,没入厢壁的箭尖,后半截正泛着幽幽的蓝光,看不见的寒意扑面而来。
姬临脑子嗡地一声响了,他瞪大了眼睛,猛然掀开轿帘——
沈重楼正端坐在一侧,他的右肩,有一道极小的被箭尖擦过的伤口,此时才渗出血来,而他正低头看着,或许意识到了什么,他复又抬起头来,对上姬临的眼神,在他惊慌的注视下目光逐渐涣散,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晕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沈重楼骂了自己。
废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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