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都是密网,不知该要抓哪一头,弃哪一头。亦或,那根本就是个死局泥沼——没了权势,何来情.事?然而,抓稳了权势,也就弃了那情.事。
一时间,有种喘息不过来的萧索无奈,又有种想要透透气的急切渴望。却又满是无计可施,无可适从的迷茫。
回到家中,便觉生无可恋,恨不得软成一滩泥。
碰巧那日崔昀来登门拜访,萧琬本不想理会,可思及自己曾有的慷慨许诺,终是开门迎客,还算是客气地接待了他。
那书生是个细心之人,不多时功夫便察出她的心不在焉,赶紧起身请辞:
“公主若是……还有事,在下就这告辞……”
萧琬却出言阻他:“不用,我无事,你与我说说话吧……”
萧琬忽然觉得,像是伸手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这个书生身上,竟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一副眉清目秀,开口温和声音,落拓而不消沉,谦和而不自卑,如盏中清茶,草木原香,让人清爽而舒坦。
于是,就在公主府的后园子里,花树掩映的水边凉亭中,萧琬听这个崔昀,讲了一下午的诗文词话,而碧池对面的书房里,是小乙小丙小丁那三个小儿,在跟着个老夫子诵文念书,稚儿读书,朗朗声气,阵阵传来,恍若桃源梦境。
“公主……在听吗?”
崔昀自说自话了许久,终是停下,停顿了片刻少息,也不见萧琬有何反应,实在忍不住了,问她。
“嗯,在听……”萧琬眯眼微笑,清晰答他。美目迷蒙,却是越过亭前垂柳,看向池中水面,一阵微风拂过,岸边垂柳枝条点水摇曳,碧水泛起阵阵涟漪。
萧琬心中,突然又有些活络起来。
阳阿长公主天生有一种生命不止贼心不死的折腾劲儿。不然何以能在权势之巅上行走,活蹦乱跳至今日。
“那……敢问公主,在下说到何处了?”那落拓书生顺着她的缥缈眼神,转头看了看亭外春景,又转头回来问询她。
“我不知,你继续吧,讲得好……”萧琬笑说。一脸的融融笑意,满口的不啬赞许,却又是毫不掩饰的心不在焉。
“……”
崔昀便是一脸的不可思议,嚅嗫了几次,终是不知是否还要继续作那眉飞色舞的自说自话。
看着那个明明端坐在他面前,却仿佛根本不在此处的俏丽女郎,他突然有些痴。
少息凝滞间,边上绕来一只黄尾蜂虫,嘤嘤嗡嗡绕过亭柱,穿过枝叶,在两人与石桌间弯弯地转了转,竟突然停歇至萧琬的手腕上,飞快地蛰了一下。
“啊……”萧琬一声呼痛,终于还魂到这凉亭中来。
崔昀情急之下,也像是脑中断了根弦似的,一个起身跪地,从石桌对面绕了过来,执起萧琬手腕,张口就来吸。
他知道,这蜂虫之毒,若不立刻吸出,顷刻间就要肿成大包,数日难消,苦不堪言。
他也知道,他这举动,着实是冒犯。抱着那兰香葇荑,雪白藕节,还用自己的双唇去吮吸,不觉有些按捺不住的绮念斜生了出来。
那端坐的女郎,却并未责怪他冒犯,只软软地垂着手腕,任由他托举着吮吸。眼中晶莹,似是吃痛的泪眼,又似有些别的情绪,且依旧是越过亭前光景,缥缈于远处。
崔昀转头,顺着那晶莹神光,一路寻过去。
待看清碧水对岸的书房外,廊下阴影中,不知何时立了个人,玄衣冷脸,一脸的阴霾,比阴影还沉。
崔昀才反应过来,这位长公主,压根就没有回魂。
那魂魄,只怕还是在对面呢。
阴影中那个人,他也是眼熟的。入京来,如雷贯耳,亦有过一两面之缘的御前红人。
金羽卫统领,外加执掌内廷禁卫,曾做过阳阿长公主家的马夫,外加长公主的旧情郎,燕离,燕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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