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新婚,奉皇上旨意,既不用上早朝,也不必到鸿胪寺点卯,按说应该清闲许多,却不知他整日在府上忙些什么,除了用膳、安寝,几乎跟顾晚知碰不着面。
顾晚知不用跟他人在前装恩爱,也乐得自在。
这日,顾晚知闲来无事,想起许久没去戏园子听戏,便命人备车。
“王妃这样抛头露面,恐怕不太方便。”一旁伺候的宁王府总管元禧犹犹豫豫。
顾晚知上下打量着元禧,沉声问,不怒自威:“王爷可曾说过我不能出门?”
元禧低头敛眉:“不曾。”
宝龄上前扬声质问:“那你还不快去备车?主子想去什么地方哪里轮得到你个下人来置喙?
元禧当宁王府总管这些年,还没哪个丫鬟仆从敢指着他的鼻子给他难堪。只是这丫鬟是王妃从府上带过来的,跟旁的丫鬟又有不同。他一番权衡,还是看着顾晚知的面子,躬身告退自去备车。
春华跟出去悄悄提点他:“元总管怎么还看不准府上形势?王爷有多喜欢咱家王妃你又不是不知道,王妃说出的话,就连王爷都不会回绝,你忘记别院那些姬妾了?”
“谢姑娘提点。”元禧吓出一头冷汗,还好他刚才权衡利弊顺了王妃的意。别院那些人还是他亲手安置的。
春华一笑:“我也是想着咱们跟王爷这么多年,不愿你平白惹恼王妃,总管往后伺候王妃可谨慎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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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时,顾晚知钦点元禧跟着伺候。
元禧方才得春华一番提点,再不敢多嘴,恭恭敬敬地应诺。
戏院在南街,宁王府在东边。
元禧备的是宁王出行常坐的马车,车里宽敞奢华,左侧嵌了三层置物架,架子上摆着瓜果茶点之类。座位上铺着褥子,柔软舒适。
顾晚知阖眼假寐,有了些睡意。
谁知马车猛地停下,顾晚知一个不防,身子往前栽了一下,猛然惊醒:“怎么回事?”
元禧撩开车帘回话:“王妃,这前边有人当街玩杂耍,占着道路。”
顾晚知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前面里三层外三层地聚了不少人,再往里就瞧不真切了。
顾晚知索性下车,凑上前去观看。
当街卖艺的两位妙龄少女在场上对剑,时不时身形翻飞,惹得众人拍手称好。
顾晚知看了一会,觉得有趣,趁着人流松动,渐渐地挤到前面。
紫衣少女仰头堪堪避开对手斜刺向面门的剑尖,猱身仗剑向前,转瞬间反守为攻,剑尖停在对手胸前。
胜负已分。
阵阵叫好声中,吆喝的人捧着铜锣走到跟前,顾晚知招呼身旁的元禧,“元禧,看赏。”
旁边那人摸出两个银裸子,放在铜锣上。顾晚知余光瞥见那人举止不凡,不禁转头看去,这人哪里是元禧?
那人相貌端正,五官清朗,笑吟吟地看着顾晚知:“顾公子今日得空,出来体验市井之乐?”
“魏鸿!”顾晚知颇感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些急事,正要往衙门去,看见咱们……宁王妃在南街溜达,就跟了过来。”魏鸿和顾晚知相熟,去年科考殿试上被永顺帝钦点的第一甲第一名,如今在户部领职。
顾晚知眉头微皱,略带不悦:“怎么你也拿这事打趣我。”
魏鸿爽朗一笑,带着顾晚知从人群中退了出来:“你要往哪去?”
“闲来无事,想去梨园听戏来着。”
魏鸿点头:“那一起走吧,咱们顺路。”
顾晚知疑惑:“你不是有急事要去衙门,怎么又跟我顺路了?”
魏鸿:“去衙门之前,还有些事情,我得先去一趟南街。”梨园就坐落在南街,恰好顺路。
“王妃,可算找到你了!”他二人正说着话,元禧跑了过来,没注意到顾晚知身边还有人,“刚才人太多,您又一个劲往前挤,小的没注意,您就没影了……”元禧自说自话,后知后觉地看见顾晚知身边还有旁人,自觉噤声,跟在他二人身后。
魏鸿憋着笑:“宁王也太紧张你了。”
顾晚知百口莫辩,只得换了话题:“咱们在一起读书的时候你就一心想考取功名,如今你在衙门当职,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魏鸿摇摇头:“身在其境,才知道少年时的自己还是太天真。现在看来,还是你明智,不考科举不走仕途,远离朝廷,做个闲散自在人。”
顾晚知看魏鸿有些沮丧,关切地问:“怎么,可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嗐,哪谈得上顺不顺心,不过是有心做事却无能为力罢了。”魏鸿自嘲。
“官场的事我知道不多,也不好说什么劝解你的话。”顾晚知顿了顿,“你只需尽力而为,无论结果如何,问心无愧就好。”
说话间,他们过了两个巷口,远远地看见成群的乞丐衣衫褴褛,或躺或坐地横在街头。
顾晚知拧眉:“这些人看着不像是乞丐。”
魏鸿叹气:“他们都是从西边逃过来的难民。”
“南边……”顾晚知凝神想了会,“我听父亲提过此事,珉西连月大旱,颗粒无收。可朝廷的赈灾粮不是早发下去了?这事还是你上峰户部尚书办的。”
魏鸿如今是户部侍中,户部尚书万之维正是他上峰。
魏鸿摇头:“你跟我来。”
顾晚知犹疑地跟上。
魏鸿凑上前去,盘问瘫坐在墙根的老汉:“这位老伯,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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