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萧明己和顾晚知歇了会脚,出门查访一晌,夕阳西下时,一无所获地回到来福客栈。
两人前脚坐下没多久,就听到门外有人叩了三下门:“王爷,属下丁戌。”
萧明己唤他进来回话。
丁戌推门进屋,行礼道:“属下先前看到王爷发出的落脚讯号,眼下事情查出点眉目,特赶过来回禀。”
萧明己问:“你们都查到些什么?”
丁戌回:“属下在城西见到不少官兵在驱赶难民。”
“难怪这里一个灾民都见不到,原来是被赶到别处去了。”顾晚知冷哼,“果然各处官府都是一样的做派。”京城应天府尹,也是把难民赶往达官显贵看不到的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可曾找到百姓的落脚点?”萧明己追问。
丁戌点头:“官兵把他们赶到西郊便不闻不问,还派了两队人马看守入京要道,防止难民流窜。眼下丁亥混在难民堆里,随时听候王爷吩咐。”
顾晚知闻言,眉头紧锁:“西郊聚着的灾民多吗?”
丁戌不知该不该回话,抬头望向萧明己。
萧明己微微颔首,明示他:“王妃问话,你直言就是。”
“很多。”丁戌敛眉回答,“难民没有去处,男女老少都聚在一起,没有粮食没有水,就那么耗着……属下跟过去时不少人已经撑不下去了。”
顾晚知怒而拍桌:“也不知珉西知府是怎么想的?活不下去的难民都聚到皇城脚下了他还在妄想粉饰太平!”
萧明己神色凝重,想到更深一层:“这么多人聚在一起,若是出个什么疫症,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疏散安置灾民、放粮赈济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做成的。”顾晚知闻言,转向萧明己,“眼下当务之急是摸清灾民人数,修建临时安置所,只待贡粮运到,即刻便能发放下去。”
“王妃说得很是。”萧明己神色复杂地看向满脸写着“忧国忧民”的顾晚知,利落起身,“走,随孤去会会珉西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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珉西知府衙门正厅,萧明己和顾晚知坐在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珉西知府听了仆从传告,慌里慌张地赶过来:“下官珉西知府邹缙叩见宁王殿下!”
萧明己端起茶杯,状似随意地说:“邹知府真是好大的谱,这茶水都添两次了。”
“珉西这些日子琐事繁忙,下官不知殿下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殿下恕罪。”邹缙连忙告饶,又看向顾晚知,“不知这位是……”
“拙荆晚知。”萧明己看向顾晚知的神情满含爱意。
这几天跟萧明己同行都没什么外人,他二人私下随意许多。许久没在当着旁人的面装模作样,顾晚知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萧明己这突如其来的柔情。
“原来是宁王妃。”邹缙又起身作揖,“殿下成亲时,下官未能亲往道贺,甚是抱歉。”
真是哪壶不开你偏提哪壶。
顾晚知暗地咬了咬牙,面含微笑地还了礼。
萧明己抿了口茶,提起邹缙方才说了一半的话:“邹知府方才说,珉西近日冗事繁忙……”
“殿下想必也知道,珉西府连月大旱,百姓民不聊生。”邹缙打量着萧明己的神色,“眼下正是晚饭时间,下官方才便是在衙门后街施粥赈济。”
萧明己扬唇赞扬:“邹知府真是一心为民哪!”
“下官担不起‘一心为民’四个字。”邹缙倒也谦虚,“不过是尽了一地父母官的本分罢了。”
“邹知府可知,孤此番到珉西,所为何故?”
“这……”邹缙略作迟疑,迷惑地摇头,“下官不知。”
“父皇命本王督促珉西赈灾一事。”既然邹缙故作不知,萧明己也不戳穿,继续与他打太极,“不过本王看邹知府一片拳拳爱民心,想必此事不必本王多费什么心。”
邹缙:“皇上隆恩浩荡,赈灾一事,下官半点不敢怠慢。只是今日施粥已毕,明日一早赈济灾民,万望王爷亲往督促。”
萧明己轻转茶杯,举手投足之间,自是一派风流:“邹知府勤恳做事,哪里需要本王督促什么?”
“承蒙王爷信赖,下官感激不尽。”邹缙打过官腔,又迟疑着问,“珉西府灾民人数众多,下官斗胆,请问王爷此行带了多少米粮?”
萧明己玩味地瞟了他一眼,神色晦暗不明:“国库空虚,本王只身前来。”
“王爷说笑了,看来此事下官不便多问。”邹缙只以为宁王在开玩笑,便揭过这茬不提,“天色已晚,想必王爷舟车劳顿。王爷若不嫌弃,就在下官府上用膳、休息吧。”
萧明己点头应允:“如此甚好。”
邹缙引萧明己、顾晚知到宴客厅时,丫鬟已经布好了菜。
三人落了座,一番寒暄之后视线落到一桌菜品上:醋溜白菜、萝卜粉条、两碟咸菜、白米粥稀如清汤……
邹缙觑眼打量着宁王、宁王妃的神色,倏尔拍桌怒斥:“本官平日吃的饭菜岂能用来招待宁王殿下?”
旁边小厮一脸为难地回话:“大人,府上这些日子过得着实清苦,后厨也实在没法子,这已经是咱们府上最好的菜了。”
邹缙起身离席,满脸尴尬地看向萧明己:“让王爷看笑话了,要不下官请王爷去酒楼摆上一桌?”
“无妨,邹知府吃得,本王自然也吃得。”萧明己似笑非笑地睨了邹缙一眼,抬手给顾晚知夹了一箸醋溜白菜,“王妃尝尝这个,平日里可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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