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己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邹缙,又环视众人,扬声提气,底气十足:“珉西连月大旱,咱们百姓日子过得有多难,这一路上孤深有体会。孤奉皇上旨意,带数万石米粮来到珉西,就是要与大家共度难关。”
邹缙听到萧明己这番话,心下十分震惊:京中分明传来消息,说国库吃紧,宁王两手空空入珉。他方才一番言语也是故意为之,眼下宁王信誓旦旦地说带了粮过来……不知是京城的消息有误,还是此事另有隐情?
百姓们这才给了些反应,纷纷嘟嘟囔囔:“都是嘴上说得好听。”
“几个月了老子就没领到过赈灾粮!”
“老子信了你的鬼!”
……
顾晚知戳了戳萧明己的腰,凑他耳边轻声提醒:“想来是百姓们从没见过什么赈灾粮,眼下根本不信你。难怪刚才邹缙说你带了粮食过来他们一点反应都没有。”
萧明己心中有数,他瞟了眼满脸尴尬的邹缙,含笑等百姓略微安静下来,又沉声说:“请大家稍安勿躁。一会大家领了粥,就请各回各家。待官差逐户上门核对每家每户的人口之后,自然会按户、按人给大家发放赈灾粮。本王这些天一直都会在知府衙门敦促此事,其间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大家直接找我就是。”
百姓们听他安排得井井有条,感觉不似作伪,这才来了精神,甚至有胆大的扬声问:“你真的肯管我们死活?”
也有人说:“老子没领到粮食去衙门敲鼓你管不管?”
萧明己任百姓将各种质疑说出后,提声道:“本王说到做到,诸位且往后看吧。若有什么事,你们尽管到知府衙门击鼓,本王定会处理。”
众人听他这话还算诚恳,心下多少信了几分,纷纷催促前面打粥、发馒头的官差。
萧明己转过头,看向邹缙:“至于核对人口、登记造册一事,邹知府可要尽快办好。”
邹缙额头直冒虚汗,一时间来不及仔细盘算,勉强笑着应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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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上午,萧明己坐镇知府衙门。其间先后有几个百姓击鼓找宁王鸣冤,他问清楚缘由,当场杖责的杖责、罚俸的罚俸,处置了十来个统查人口时举止粗暴的官差。
在顾晚知的建议下,萧明己又命人将事情经过、处置结果逐一张榜公示在知府衙门外。
一番雷霆手段下来,效果立竿见影,至少官差们明面上不敢再怠慢。
傍晚时分,萧明己和顾晚知盘算着贡粮也该运到了,便着一小厮引着他二人去府衙库房查核余粮,也好提前给贡粮腾出地方。
府衙库房只有两个守卫,懒懒散散地蹲在门口,听萧明己说要进屋查看,嗤笑一声:“你当这是你家呢,想进去就进去?”
引路的小厮啐了一口:“呔!也不打量打量这二位爷是什么人?还不赶快放行!”
守卫满不在乎:“我管你是什么人,没有知府大人的命令,谁都不能进库房。”
“不识好歹的东西!”那小厮狐假虎威,“这二位是今上大皇子宁王殿下和宁王妃!
守卫“扑哧”一笑:“你说是宁王就是宁王了?还宁王妃,我长这么大,还没听说哪朝哪代有过男王妃呢。”
顾晚知被这话生生气笑,第一次生出想要仗势欺人的念头。他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摸出一块腰牌,顺着璎珞悬挂在指间,在那守卫眼前晃了晃。
那守卫一见正面篆书的“宁王府令”几个大字,慌忙跪地求饶,乖乖地打开库房大门。
顾晚知得意地将腰牌仔细收进怀里,回头瞧见萧明己脸色阴沉,神情晦暗不明,忍不住问:“王爷怎么了?”
萧明己没搭理他,甩手进了库房。
顾晚知扭头想了会,这人突然生气怕不是因为自己手里的宁王府令牌?
顾晚知抬脚跟进库房,向萧明己解释令牌一事:“我那日瞧府上侍卫亮出这腰牌很有震慑的作用,想着这东西或许能派上用场,晌午时就从府衙那侍卫手中借了过来。王爷莫不是因为这个在生气?”
“借了一块?”萧明己冷笑着,骨节分明的手拽住顾晚知的胳膊,“借用完了,就还回来吧。”
顾晚知试图拍掉紧紧钳住自己的那只手:“你堂堂一个王爷,怎么还跟我抢东西?”
萧明己气极似的,接连说了两声“好”,甩手松开顾晚知胳膊:“你最好别把这东西弄丢!”
“才不会!”顾晚知揉了揉被攥得生疼的胳膊,气鼓鼓地自去查看库房余粮。
两人都在生着闷气,彼此互不搭理,气氛很是尴尬。
不多时,库房守卫进屋通报一大批人在外候着,萧明己径自抬脚,出门相迎。
押送贡粮等候在外的娄有防远远地看到宁王出来,连忙从马车上爬下去行礼。
“娄通判一路运粮辛苦,免礼吧。”萧明己下颔微扬,“赈灾一事还需从长计议,米面粮食不好露天存放,你们速将粮食运进库房。”
娄有防一路上都做着立功、升官、发财的美梦,宁王的命令他想都不想就应承下来,风风火火地督促一众运粮官兵卸货、入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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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邹缙带着统查的几本册子向宁王交差:“王爷吩咐的事,下官一刻也不敢耽误,连夜督促统计,眼下已将珉西主城内所有难民的姓名、户籍登记在册,请王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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