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缙落网，查抄赵府和邹府，审讯罪犯等事一股脑地压在萧明己这个八府巡按身上，他这两日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好不容易将理清账目、录好口供，萧明己才有工夫吃顿安稳饭。
“怎么，邹缙还是不肯供出背后主谋？ ”这几天，在萧明己的默许下，顾晚知没少替他分忧。前日整理邹缙往来书信时，顾晚知查出几十封京城递来的书信，想必朝中不少人跟邹缙都有瓜葛，是以才有这么一问。
萧明己夹起一块辣子鸡丁：“他聪明着呢，若是咬死不说，背后之人或许还会想方设法地搭救他家人。”
“旁的也就算了，侵吞赈灾粮款、犯上作乱、谋害亲王……”顾晚知细数邹缙的罪状，“这一条条的都是牵连族人的大罪，谁敢保他？”
萧明己微微摇头：“朝堂形势易变，帝心难测，这些人到底如何处置，谁也说不准。”
事关朝政，此事便不好再往大处去说。
顾晚知停箸：“这么说，即使手握邹缙贿赂京官的罪证，也不能将这群硕鼠连根拔起了？”
“倒也不是全无法子，只是还需从长计议。”萧明己抬手给顾晚知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京酱肉丝，“你先前不是好奇，为何孤只是抄了赵府，却将邹缙钓出来了？”
顾晚知确实不解，萧明己这么一问，又勾起他的兴致来：“为何？”
“这邹缙的结发妻子，正是赵家女。邹缙本是御史大夫张泽的学生，张泽素来刚正不阿，监察各府的时候，常告诫邹缙廉洁奉公。邹缙贪银，却不敢在他老师跟前表露半分，只得将所有钱财统统藏在赵家。”萧明己嗤笑，“孤领兵抄了赵家，便是掀了邹缙的老底，他岂能不急？”
顾晚知听罢只觉得无语：“他这又是何必？”
“为了往高处爬，便需要上下打点。”
“王爷是否也需要如此打点？”
萧明己觑了眼顾晚知，意味深长：“孤只希望在朝堂之事能做个透明人。”
“王爷韬光养晦，只待一鸣惊人。”顾晚知心知肚明，“难怪我在府上时，从父亲口中只能听到成王和三皇子的种种事迹。”
萧明己轻笑：“原来王妃出嫁之前，就如此关注本王。”
顾晚知：“……”
“也罢，咱们不提这个。”萧明己将话题转回正事上，“孤从赵府抄出米粮一百七十万石，白银二百三十万两，珉西府缺粮少银的情形眼下可算是解决了。”
“这可比朝廷拨下的赈灾款项多得多。”顾晚知皱眉，“邹缙守着这么多银粮，竟逼得珉西流民四处逃窜，实在是……”
“实在是该死。”萧明己接过话头，“只是，邹缙如今被押入大牢，珉西赈灾一事，少不得要提拔旁人督促。这人选，却是不好敲定。”
“王爷怕不是忘了珉西通判张兴怀？”顾晚知提醒他，“通判必得对一府百姓、人口、户籍等了如指掌。更何况，这位张通判刚从牢里放出来，就忙着统查流民，想来可堪大用。”
萧明己轻叩桌面，沉吟道：“只怕送进去一个邹缙，又提拔一个‘邹兴怀’。若能有个什么法子，让这张通判不敢步邹缙的后尘……”
顾晚知也没辙了：“这可有些难办。纵使杀鸡儆猴，也总有些人心怀侥幸。”
二人正商量着，就听差役进屋回禀，说是衙门外有人击鼓，状告官差举止粗暴。
萧明己只得撇下这茬，起身出门。
“我想到了！”顾晚知兴奋地说，“王爷且先留步，方才之事，我有了些眉目。”
萧明己顿住脚步：“说来听听。”
“前些日子，王爷不是命人将百姓冤情和处置后续写明白，张贴在衙门外面？”
萧明己想起这么回事：“这还是王妃出的主意。”
顾晚知面带得意之色：“施济一事，咱们仍旧可以依法炮制。”
“王爷可命人将赈济数目拟个章程出来，每人每户该领多少粮银，一一写明白。随后令人在各州县乡村张榜公示，再遣窦将军留给王爷差遣的将士协管各地。若有官差仍敢短银少粮，邹缙就是他们的下场。”
萧明己敛眸想了想：“这主意着实不错，不过具体细节还需再商榷一番。待孤先去衙门处理了这桩事，咱们再细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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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己忙完衙门里的事，与顾晚知一同商量了施济的详细事宜，又召集珉西府下辖诸县的县令，拿邹缙的事情威逼，用官位利诱，恩威并使，一番诫勉谈话之后，将赈济的事情安排下去。
赈灾事情安排妥当之后，萧明己又亲自督促了几日，见各县官员都在战战兢兢地做事，这才略微安心。
这日早膳时，顾晚知顺嘴提了句，想出去走走、看看。
左右萧明己闲来无事，便命人备了马，与他一道出了府。
纵马出了城门，西郊一副众人忙碌的模样。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二人索性下了马，牵着马儿并肩漫步。随时的两名王府暗卫极有眼力，远远地跟在后面。
他二人顺着西郊百姓建房垦荒的场景，又谈到西北地动泰山祭祖，从大楚如今的民生凋敝谈到日后治国理政......
越聊越投机。
说话间，不知不觉间出了西郊，再往前走，沿途入目一片空旷，使人看了便觉得心胸开阔。
萧明己遥遥指着西边：“再往前走三四十里地，就是崧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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