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官兵引着众人穿街过巷,又走了一刻钟,最后停在村落一片田地间。
官兵小心翼翼地提醒:“王爷,前边骑马不太好走……”
萧明己下了马,又去扶顾晚知。那官兵则自觉地接了缰绳,将马拴在一旁的石头上。
此处田地翻新过,泥土看上去颇为湿润,不像是旱了三个月的样子。
田埂之间及其狭窄,一行人排成“一”字状,由那官兵带着,往田间去。
“钱知县会在这种地方?”顾晚知小心看着脚下的路,仔细维持着平衡。
那官兵答非所问:“就在前边,不远了。”
沿着田埂又走了许久,渐渐地能看到不少人聚在一起,锄地、刨坑,井然有序。
那官兵小跑过去吆喝了一句:“知县大人,宁王殿下驾到!”
旁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好奇地四下张望,唯有一个带着草帽的青年人抬起头来,朝声音来源处望了望。待看清来人,青年人连忙立刻理了理衣服,扔了锄头,走上前来。
青年人掀袍,就要跪地叩首,却被萧明己一把扶住胳膊:“钱知县不必多礼。”
那满身衣服缀满补丁、与百姓一道锄地的青年人正是崧阳知县钱无为。
钱无为只得止住叩首的动作,虚虚往前拜了拜:“下官钱无为参见宁王殿下。”
“免礼吧。”萧明己侧身,向他介绍顾晚知,“这位是宁王妃。”
钱无为又朝顾晚知拜了拜:“参见宁王妃。”
顾晚知还了礼,目光在他衣袖的补丁上停留片刻,神色复杂地转向田间劳作的众人:“钱知县这是在做什么?”
“王爷、王妃请看。”钱无为领着宁王、宁王妃往前走了不远,指着一道沟渠说,“崧阳县历来多旱少雨,百姓生活困顿。下官便领着百姓一起开沟引渠,以期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萧明己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钱无为:“天灾无可避免,但事在人为,总会有法子的。”
“孤看这土地有所翻新,如今正是秋种时节,钱知县可曾备足粮种?”
“下官手里存了些,只是……”钱无为觑向萧明己,“嘿嘿”一笑,“只是粮、银嘛,那当然是多多益善。若王爷能略施援手,自然再好不过。”
顾晚知轻轻戳了戳萧明己,凑到他跟前耳语:“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萧明己就着这个亲密的姿势,微微侧头,回道:“咱们刚到珉西府衙时,邹缙不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忽听得一声清脆的女声传来:“已经晌午了,大家停了手头的活计,回去吃饭吧。”
萧明己和顾晚知不约而同地朝着说话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身着青罗裙的妙龄女子蒯着食盒款款而来。
“这位是……”
钱无为羞赧一笑:“内人于兰。”
说罢,钱无为冲于兰招了招手,唤道:“兰妹,这里。”
那女子朝钱无为甜甜一笑,径直走了过来,离的近了,才瞧见这里还有两个陌生人。
于兰福身朝二人施了礼,转头满脸爱意地看着她夫君。
钱无为向于兰介绍了宁王、宁王妃,于兰抿嘴笑道:“宁王妃英姿飒爽的,可真好看。”
说罢,仿佛觉得此言不大妥当,又补了句:“宁王殿下龙章风姿,跟宁王妃可真是金童玉女一对璧人。”
顾晚知心说,你还不如不加这一句。他侧过头,却见萧明己似是很高兴一般,不由得撇了撇嘴。
钱无为客套道:“王爷、王妃想必还没有用午膳吧?如果不嫌弃,就请尝尝内人的厨艺吧。”
“也好。”
一行人随着钱无为出了田地,来到村口设的粥棚处。
于兰净了手,舀了两碗粥奉给宁王、宁王妃,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好酒好菜的,让殿下见笑了。”
“无事。”萧明己就着瓷碗抿了口粥,“味道不错。”
于兰捂嘴一笑:“不过是白米稀饭而已。”
说着,钱无为自去盛了粥,又端上来一盘馒头:“稀饭吃不饱,馒头可是管够。”
萧明己转着瓷碗,漫不经意地问:“前些日子,孤查抄的赈灾粮已经发了下来,怎么你们日子还是这么紧巴巴的?”
钱无为咽下一口馒头,回道:“王爷查抄邹府、赵府,着实是大快人心。王爷着人运送而来的赈灾粮,下官暂且只发放了一个月的份额,余下的还在库房存着。”
顾晚知疑惑:“这是为何?”
“秋小麦要到来年四、五月份才有收成,这么多天,若是再遇上什么天灾人祸的……”钱无为叹了口气,“知府那里指望不上,下官总得做足准备。”
说道珉西知府,萧明己勾唇笑道:“如何指望不上?钱知县不是还给邹缙递了份‘大’礼吗?”
钱无为慌忙搁下碗筷,叩首请罪:“下官知罪。”
于兰见状,连忙也跪下来:“王爷明鉴,我家夫君行贿,实在是迫不得已之举。”
萧明己挑眉,“怎么回事?”
于兰解释:“两个月前,朝廷的赈灾粮款运到珉西府,我家夫君曾去找邹大人求粮。谁知那邹大人几次三番闭门不见,好不容易见了肯见我家夫君了,却话里话外地暗示行贿……夫君实在没法子,便凑了钱……”
“我出身贫苦,手中没有多少积蓄。”钱无为接过话茬,“是兰妹变卖了嫁妆,凑了一万三千七百两银子。下官拿着银子,求邹知府拨给崧阳县十万石赈灾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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