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积雪尚深,举目望去,尽是银装素裹的景色。沿路上山的台阶上,积雪早被慈恩寺络绎不绝的香客踩实了,走起来还有些打滑。
顾晚知自打入冬以来就窝在府中,久不出来走动,这次随萧明己一道踩着积雪爬山,一路上走走停停,花了不少时间才摸到慈恩寺的山门外。
依照礼制,萧明己须得先沐浴更衣,之后随众僧在大殿诵经礼佛。顾晚知在禅房歇息片刻后,便独自在慈恩寺闲逛,顺便听小沙弥讲些佛教的典故。
夜幕将临时,顾晚知才见着换上一身素袍的萧明己。两人同席用过斋饭,又一道在寺里转了转。
寺里烛火熹微,衬着月色和雪色,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顾晚知趁兴而归,和萧明己有说有笑地迈进禅院,就见丁寅领着一个陌生的刀疤脸男人静立在院中,似是有事要回禀。
“我今儿走得有点累,先去歇着了。”顾晚知说着,伸了个懒腰,抬脚往禅房走去。
寺里不比王府,禅房的一应布置要简陋许多。只是这屋里住着的毕竟是宁王和宁王妃,房里早有人烧着炉子,要比屋外暖和许多。房里亮着昏黄的灯,只能勉强看得见屋中的摆设。
顾晚知走了一天的路,也是累极了。他依次解下狐裘、棉袍放在床边,趁着昏暗的灯光往床上摸去。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掀开床帐,刚想倚在床榻上歇息片刻,却惊觉有一只细腻柔嫩的手隔着亵衣摸了过来。
“呀!”顾晚知的困意和倦意都被这凭空多出来的一只手给吓走了。
他瞬间清醒过来,连忙起身,挥手隔开那人的手臂。谁知那双手反而顺着他的胳膊缠了上来,一把挂在他的脖子上,清哑地喊:“王爷......”
顾晚知隔挡的动作一顿,敢情这人还是冲着宁王来的。
那人手劲颇大,顾晚知一时挣脱不开。
两人在榻上拉扯之前,萧明己提剑而入,关切地问:“怎么了?”
萧明己瞧见床上的情形,一手反拿剑把撞开纠缠着顾晚知的手臂,一手揽着顾晚知的肩膀将他从床上带了起来。床上那人一事也顾不上吃痛的胳膊,连忙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王爷、王妃,出什么事了?”随后近来的丁寅和刀疤脸男人看见屋里这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屋里还是有些冷,别着凉了。”萧明己拎起床边搭着的狐裘,将顾晚知裹得严严实实之后,才问,“方才怎么了?”
这话听得顾晚知一哽,便没好气地说:“问我做什么?他是来找你宁王殿下的。”
萧明己:“......”
顾晚知裹着狐裘,心情复杂地吩咐丁寅:“再去点两盏灯来,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丁寅捧着灯,躬身肃立在床边。
萧明己拿剑尖挑起床帐,看向榻上十六七岁的少年,冷声质问:“你是什么人?”
少年抬眸盯着他,犹疑地问:“你是萧明己?就是那个残暴不仁的宁王?”
萧明己:“......”
少年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看你这表情就知道,我没说错。”
说着又从被子里伸出□□的手臂,指了指顾晚知,问:“他是谁?”
“你不必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萧明己皱眉,“是谁派你到这儿的?”
“他是你的姘头吧?”
“你乱说什么?”萧明己抬手扬剑,利刃擦着少年的脸颊钉进床方里。
“看你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我又猜对了。”那少年不惧反笑,“你奉旨斋戒礼佛竟然还敢带着姘头在这里寻欢作乐,看来不必我动手,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我在九泉之下等着看你的下场!”他这番话说的正义凛然。若不是他裹着被子躲在床方上,就更有气势了。
“孤与你无冤无仇,也不知道你这滔天恨意是从何而来的。”
顾晚知啧啧道:“许是王爷无意间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自己都不记得了呢?”
萧明己十分无辜。
那少年开始数落他的罪状:“他害死我爹,我一定要让他一命偿一命!”
“哦?”顾晚知趁势问,“你父亲是谁?”
那少年顿时机警起来,转着眼珠子说:“你想套我的话?我才没那么傻!”
说罢,他瞥向床方上钉着的冷剑,狠心闭眼往剑刃上抹去。
“别!”顾晚知惊呼。
然而萧明己早防着他寻死,抬手举着剑鞘挡在剑刃前,冷笑道:“你想寻死,可没这么容易。”
顾晚知这才将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提醒道:“王爷还是先将剑收起来吧,在这儿支棱着多危险。”
“你倒是关心他。”萧明己瞥了眼顾晚知,颇不情愿地将剑拔了出来。
少年寻死不成,索性扭过头去。
“说起来,我倒是很奇怪,既然你说宁王残暴不仁,又害死了你的父亲,那你为何还要......”顾晚知一顿,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还要在这儿等着宁王?”
少年脸色一白,委屈地控诉:“若不是复仇无门,我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顾晚知又问:“我瞧你年纪轻轻的,也不知是从什么门路得知宁王奉旨在此斋戒的?”
少年摆出一副拒绝配合的模样,不再回话了。
顾晚知这问话却是提醒了萧明己,他奉旨斋戒礼佛、迎春祭祀一事想来只有朝臣知道,这少年又是从何而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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