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
声音越来越清晰,竟是李承鄞!
抬眼再看,河岸边果然现出一个黑袍金龙的影子。他一声一声温柔又急切的唤着:“小枫!”
我正要应声,不想那美貌女子已经迎了上去,像是赵瑟瑟。我满心焦急,难道他们连孩子都生了么?
“李承鄞!”我大叫起来,女子听见了似的忽然回过来,竟是…我自己的脸!
我心中大惊,急切要去看清楚,耳边忽然又是一声“小枫!”
吓得我猛一睁眼。
“醒了?”
转头去看,李承鄞和阿穆正一脸焦急伏在榻边。
清云殿若有似无的椒芷香气浮来,我看着账上描龙画凤的纹饰,只感到浑身大汗淋漓如骤雨初歇。
“阿娘…”还不懂事的朝阳忽然含混地吐出这两个字。两只粉嫩的小拳头正拽着被子。
我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伸手把她抱起来。永娘递了水来,我捧着喝了一些。
李承鄞忽然到:“永娘,带公主皇子出去玩。”
阿穆在一边撇撇嘴,很不情愿看了我一眼。我慢慢笑起来,没说话。
众人都出去,李承鄞拿着帕子帮我擦汗。
“不过午睡了一个时辰,怎么出了这么大一身汗?”
他的言语里满是忧惧。
我要起身换去身上汗涔涔的衣裳,他不肯回避,像一头狼护着幼崽般略带蛮横地抱着我不肯松手。
自有了朝阳,总是断断续续梦见许多西凉的事情,我总怀疑那是真的,但在记忆中又无迹可求。醒来往往只留下一些破碎的片段。
他闷声问我,“可是又做了梦?”
我轻轻点头,仍觉浑身的汗,身子不爽利。
“梦见了什么?”
“西凉。”
支离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但此时我已不觉得可怖。
何以我总是梦见阿翁,却从来不见爹娘呢?
我知道他们都死了。我来上京多年,连太上皇都去了,想必西凉也不会再是记忆中的西凉了。
这样想着,总觉得像是活了两世一般,前尘如旧梦,除了李承鄞,故人都已无处可寻,只有我念念不忘罢了。
此刻殿中安静,沉香的味道慢慢盖过椒芷的味道,窗外有几只鸣禽,夏日的午后,蝉声时断时续。
李承鄞忽然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缓缓道:“小枫,你……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
每每做了噩梦,他总要这样问,我知道我忘记了曾经的许多事,他只告诉我顾小五的故事,却从不肯告诉我,大漠里突厥如何一夜之间亡国。史书上寥寥数语,只有功绩,没有故事,留给我的只剩一无所知的茫然。
但我总是梦见阿翁,甚至还有许许多多无关紧要的人。但我几乎从来没有梦见过李承鄞说的那些,骗我是茶商,抓一百只萤火虫来娶我的事情。
一点点都没有。
皇宫的日子比东宫还要无聊。我甚至有点想念赵瑟瑟。
李承鄞不纳后宫,旁的事情百官尚能疏谏劝导,唯有这件事,一提就炸毛。
那群文臣武将总以为是我善妒专横,仗着自己西凉公主的身份独占后宫。其实我从没这样说过做过。不仅如此,甚至我作为皇后,也很少操心宫里的事情。大多数时候不是睡觉,就是溜出宫去闲逛。李承鄞总是下了朝找不见我,但我回来了,又舍不得跟我发脾气。每每这个时刻,那群大臣就很苦恼。将来史书工笔,大约李承鄞是个阴晴不定的帝王吧。
我是不是想起来什么了?
我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带着茫然反问道:“想起什么?”
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儿,神色复杂,渐渐松了口气,又带着一丝黯然,低下头来吻我。
“也好。”
所求不能太多,的确也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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