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冉斜眼看了眼魔族士兵衣上的族徽，问：“你在阚野魔君麾下？”
魔族士兵颤着声答：“是……”
“我问你，阚野在此处设了哪些关卡？”
“我……我不知……我只负责巡逻此地……”
“当真？”
魔族士兵面无血色，眼见盈冉神色愈发严厉，竟眼睛一翻，身上炸出一阵法力波动，自尽身亡了。
“啧。”
盈冉皱起眉，退后一步，檀微见状，朝上前来，道：“臣请命前往陵墓一探。”
闻言，盈冉迟疑道：“我听闻陵墓只有持钥之人才可进入。”
檀微道：“纵然不可进入，阚野在此驻扎，对之后霖止仙君来取碧天印定然不利，不如先将他剿了，再等霖止仙君寻来钥匙打开陵墓。”
盈冉沉吟片刻，道：“孤允了，檀微仙君千万小心。”
檀微眼中精光一闪，缓缓抬手，答：“臣领命。”
檀微曾在魔界颠簸流离许多年，对魔气十分敏感，他循着一路魔气探去，没用多久便到了一处山谷，只见远方狭口处立着两根参天石柱，柱与柱间挂了一层薄薄的水幕，山谷前的空地杂草丛生，几乎有一人之高，却不闻一丝虫鸣鸟叫。
四周极静，静得连破空而来的箭羽声都清晰可闻。
泰恒抱着猫儿站在盈冉身后，一同看着前方的漫天箭雨，扶额道：“堂堂一介魔君，设下的陷阱竟如此简单。”
盈冉道：“不看到最后，怎知后头还有什么在等着。”
泰恒沉默一阵，忽然道：“我至今仍是不懂你在想些什么。”
盈冉回头看他，“你若懂了，我还怎么骗你？”
泰恒：“……你当真是要取碧天印送给夫殷？”
盈冉笑：“对啊。”
泰恒眸光一厉。“盈冉。”
盈冉看他严肃神色，知晓这从来漫不经心的凤凰难得认了真，脸上笑容渐渐敛起，“嗯？”
泰恒语带警告，“不要再做伤夫殷心的事。”
盈冉失笑，“我怎么舍得？”
泰恒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冷笑，“你用你的死困了他上千年，还敢说你不舍得？”
盈冉眼睛眯起，眸光微冷，他稍抬了下颚，眼带睥睨，问：“那又是谁认错了人，才让我得了机会伤夫殷的心？”
泰恒怒道：“你休要强词夺理。”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若非你们一个两个逼着我死，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他？”盈冉声音冷了下来，好似眨眼间三月春风化作了寒冬飞雪，他凝视着泰恒，一字一顿，“我虽不在乎你们如何看我，但我不会再给机会让你们掌控我的性命。”
泰恒回视着盈冉冰冷的视线，一针见血道：“你不过是自卑得害怕你死后不会有人记得你，才会对夫殷那么执着。”
盈冉脸色愈冷。
原本安静趴在泰恒怀中的踏云山猫察觉了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缓缓弓起腰，朝盈冉作出了准备进攻的动作，竖瞳中满是戒备。
“你好大的胆子。”盈冉按捺住暴露出的本心，嘲道，“真不怕我在此要了你性命？”
泰恒坦然道：“你不敢。”
盈冉眉间一紧。
“你死而复活，夫殷珍惜你尚且来不及，若是我丢了性命，即使他怀疑不到你头上，心里也会永远挂念着我，一如你死去的那段时间，”泰恒按下踏云山猫的头，神色认真，“盈冉，夫殷不是你的所有物，你也该从夫殷身边离开了。”
一瞬之间，盈冉好似被揭穿了谎言的孩子，脸上黑红一片，又是难堪又是愤怒，“我与他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不，我才是，”泰恒冷静道，“盈冉，你该去寻找其他能将你放在心上的人了，不要再自私的拉着夫殷与你一起痛苦。”
盈冉一手掐住了泰恒的脖颈。
泰恒额上沁出了汗珠，眼神却依然坚定的直视着盈冉近乎癫狂的眼瞳，甚至抱紧了几度要跳出怀里的踏云山猫。
不远处嘶吼声震动天际，被放出的魔兽与魔族士兵们围攻着持剑而立的白衣仙君，血气魔气在整个山谷之中蔓延。
死亡之气迫近了僵持的两人，盈冉瞳光之中尽是杀意闪烁，喉间却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笑。
“你想让我赶你走？”盈冉徐徐收回手，“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有胆子敢对我用激将法了。”
泰恒叹了口气，“我与你说真心话。”
盈冉垂下眼睫，慢慢摸了摸他怀间呲着牙的猫儿。
“盈冉，你在凡间这样久，当真没遇见一个能将你放在心上的人么？”
盈冉手一停。
“盈冉，若你能回应我，那不是我的命，是我的运。”
曦华眼里含着笑，他走过重重迷雾，推开了那扇紧闭的窗，朝着窗里静坐黑暗之中的男人伸出了双手。
“因为我会想要反抗宿命，我会想活下来，与子偕老。”
良久，男人起身上前去，避开那人含笑眉眼，慢慢的，重新掩上了那扇覆满灰尘的窗。
光线被抹去，男人伫立于寂静的黑暗之中，抓紧了夫殷的手。
“没有。”盈冉拂了拂袖边，好似在说服自己一般，喃喃，“这世上哪有人会比夫殷更惦记我？”
毕竟，他与夫殷，本就是一人。
山谷前的厮杀声终于停了。
盈冉细看了几眼，道：“果然如此。”
泰恒沿着他视线看去，便见拿着染血长剑的檀微立在草丛之中，垂着头，失了神一般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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