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阳中途下了车, 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杯冰淇淋——一杯薄荷巧克力冰淇淋,上面还撒了不少金箔,再配上极简设计的纸杯,散发着一股金钱的香气。
“多吃甜食能抗抑郁。”傅阳要笑不笑地说, “你快把它吃了。”
我舀了一口, 感觉像在吃甜味的牙膏。那些金箔也对改善口感没有任何帮助,所以尽管它很贵,我还是只勉强地吃了两口, 就把它塞给了傅阳。
“我喜欢无花果味的, 傅阳, 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怀疑地看着他。
傅阳就着我的小勺挖着薄荷绿的冰淇淋, 笑里带着一股阴险, 答道:“因为我想吃这个味的, 而且我知道你最多吃两口就会让我帮你吃了。”
我自认为是一个素质比较高的人,所以我不会骂脏话, 我只会无语地说:“哥哥, 男人爱吃甜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以后想吃就自己给自己吃好吗?非要装模作样地让我先吃几口,你就不嫌我的口水脏吗?”
他刮了刮杯壁, 无比自然地把最后一口吃掉,然后说:“傅太太, 我嫌弃谁也不能嫌弃你呀。”
说完, 他凑过来, 给了我一个薄荷巧克力味的吻。
傅阳不停逗弄着我的舌根、上颚和嘴唇内侧,那股甜牙膏味很快就弄得我晕晕乎乎的,仿佛也要像那杯冰淇淋一样被他融化在口中。
我抓着他的手臂,任由他在我的口中胡作非为,一直到冰淇淋的味道被津液冲淡,我才反咬了他一口。傅阳吃痛,但却没有结束亲吻。
我知道傅阳是在故意逗我开心。
在他下车买冰淇淋之前,我拿着那个u盘,问他他准备让傅青巍领个什么样的结局。
……好吧,实际上这个问题约等于废话。傅阳从来都不是一个有人情味的男人——傅家男人向来缺乏同情心,他们不信佛,自然不懂得什么是“慈悲为怀”。
听了我的问题,傅阳露出了一个很古怪的表情:“我是一个很有道德观念的人,亲爱的。”
我保持沉默。
傅阳继续慢条斯理地说:“让一切都交给法官来公正地判决。你猜猜看,这个u盘里的东西足以让傅青巍死多少回?
“贿选、走私、操控汇率、还有……他应该感谢纽约州前几年废除了死刑,至少能让他作为一个……”他停了一下,笑了,“……一个筹码存在。奶奶愿意为保全她最喜欢的儿子而付出许多东西,他的价格很高。”
他的笑容带着些冷峭的轻蔑,却又有着Nathaniel Fu在开玩笑时的影子,复杂到让我险些捕捉不到那一闪而过的怒意。
傅阳很愤怒。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的双手将我的双手攥在掌心,力度有些大,捏得我微微生疼。傅阳低下头,吻了吻我的指尖。
“我保证他会付出代价的。”他低声说道,“你会看到的。”
我知道他为什么会感到愤怒,他当然会非常愤怒,但是——
“已经很好了,傅阳。”我反扣住他的十指,扣紧,“已经很好了,我相信你。”
傅阳静静地注视了我很久。
我很少见到他露出这样的神情——疲惫的、安静的又全然放松的模样,掺杂着怒火的痕迹,以及总是被他刻意掩饰着的冷硬。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也没有继续说话。
过了许久,我听到他很轻地说了一句:“感谢天主。”说完之后,他又恢复了最常见的神态,然后让司机停下了车。
Jeremy Leung的慈善晚宴就设在他位于半山的别墅。说起来,离我们很近,直线距离不会超过两公里。但比起我们安静的白房子,他那里要热闹得多。
任何人、任何地方举办的慈善晚宴大体上都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喝喝酒聊聊天跳跳舞,衣香鬓影,纸醉金迷。女人炫耀美貌衣装和男人,男人则更不加掩饰地炫耀着金钱,而那些拍卖品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筹码。
傅阳说Jeremy Leung办这个晚宴的目的在于试探。他想知道,在他把唯一的继承人流放到澳洲之后,港岛是否还愿赏光。
梁家虽然不在“四大家族”之列,但也足够势大。然而不料这棵大树突然断了根,接下来会如何谁也说不清。
傅阳说,老船王清楚是Kevin Khoo想要那幅宋画。梁邱两家虽然结了仇,可邱家正如日中天,他需要邱家。
当然,邱家也需要他。
人生就是戏,演不完的戏——明明是想要互相利用,却又要在旁人面前上演血海深仇难消弭的戏码,好让所有事都含着一股人情味,不至于冷酷到底。
Kevin Khoo找上了傅阳,心照不宣地,回头梁智诚也找到了他——也因为没有人能比Nathaniel Fu更适合做这个中间人。
老钱们总是抹不开面皮的。要说破了,也不是两家为钱弯腰,而是傅家的脸面太大:再深的仇,在傅家继承人面前也得礼让三分。
正好傅青巍从前和思泰有过不少恩怨牵扯,傅阳也需要Kevin Khoo的帮忙。
听他这么说,我一边涂口红,一边问他:“Kevin Khoo这样不会被思泰开除吗?”
傅阳笑了笑,说:“邱家即将成为思泰最大的股东,他要铲除异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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