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问。
我已经在路上遇到太多这样的朋友了,他们原本都有一份看起来很体面的工作,拿着看起来让人艳羡的收入,生活得衣食无忧。
但突然有一天,他们在并没有找到下一份糊口的营生,并没有想明白以后的人生到底应该怎样度过的时候,他们就辞了职,背着包跑了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他们只是知道自己不要再这样下去了。
这种行为被我称为理想的觉醒。
Jenny说,五年前她从武汉去杭州旅行,离开前的那个下午坐在西湖边,觉得这座城市真美。
于是她没有去车站,而是找了个房子住下来,开始找工作。
五年之后,她依然喜欢杭州,但她放弃了那种一成不变的生活。
她说:“那个月我每天都在加班,突然有一天我问自己,难道就为了几个钱我要把命送在这里吗?”
于是她不顾老总极力挽留,辞职走人。
这世上,总有人,不为稻粱谋。
后来在我即将离开清迈去印度的时候,听说了一个关于榨果汁的姑娘的小八卦。
某天有个日本客人,给她看了一些樱花盛开时的照片,这种代表着伤逝的花,开得又急又美。
她看了那些照片之后,没几天,我们买的混合果汁的塑料杯上就多了樱花的图案,但当时我们都没留意到这一点。
但这不是最震撼我的。
在这个小八卦中,真正打动我的,是Jenny那句:“你知道吗,她明年春天就去日本看樱花了。”
我记得自己当时瞠目结舌地看着Jenny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在那个瞬间,我的心里,对那个貌不惊人的姑娘陡然生出一股小小的敬意。
远行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需要做很多很多的准备工作,要查攻略,要学语言,事实上它很简单,当你对远方的向往从你的脑子里冒出来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出发了。
无关梦想,没有那么大那么空那么遥远,它只是你发自肺腑地想去做的事情。
印象中最后一次见她,是水灯节的时候,我披着长发,鬓角别着两朵黄色的花路过她的摊子,她笑着对我说:“Youaresobeautiful。”
文艺并不是多么高端的词汇,在阿星对我说“这是我的梦想”的时候,在Jenny那句豪迈的“不就是钱吗,回去再赚好了”当中,在那个穿着围裙,日复一日榨着果汁的泰国姑娘身上,我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文艺青年的光芒。
{我在这里给你们寄出明信片}
十张明信片,其中九张写好地址,贴上邮票,投进了这个邮筒。
剩下那张,我夹在日记本里。
我没有你的地址。
我展开世界地图,这个星球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错综复杂的道路,这个巨大的,拥挤的世界。
一百年后,我的肉身即将沉沦于泥土,在我即将闭上眼睛的时候,你会不会出现在我的床边,来送我一程。
你会不会笑着同我讲:“嘿,我收到了一百年前你没有寄出的那张明信片。”
{保罗脸上全无哀伤}
第一次去屏河边的餐厅吃饭,她们跟我讲,邓丽君当年就逝世于对岸的那间酒店。
当时正值夕阳西下,微风吹皱河面,挂在树上的灯笼渐渐亮起来,但原本宁静雅致的风光,却因为这个故事,而变得有些萧瑟感伤。
多年前我在某本杂志上看到过有关这个故事的一段短文,写的是当年一代歌后邓丽君因哮喘突发窒息而亡后,记者前去采访,见到死者生前最后一任法国籍男友保罗,当时他还若无其事地抖腿,不一会儿便回房间倒头大睡。
他们曾有过五年“神仙般逍遥相爱的时光”,记者愤怒地说:“可是那一刻,保罗脸上全无哀伤。”
那段故事离我太远,当年我不过是几岁幼童。
香销玉殒,时隔多年,我们来到了一个歪瓜裂枣都能当明星的时代,或许已经没有太多人记得这个笑容和歌声同样甜美的女人。
你可知后世歌者何等良莠不齐,这世间嘈杂如同万马齐嘶。
你走了也好,走得早,也好。
你曾经那样风华绝代,或许,你并不需要后人记得。
{他们在吃火锅,我在发微博}
几个中国朋友凑在一起吃火锅,他们都很激动,激动得想对着那个锅拜一拜。
只有我很淡定,真是一群神经病。
他们泪眼婆娑地控诉我:“你不懂!人离乡贱!”
他们在吃火锅,我在发微博。
后来才知道,一个人能对你造成的最大伤害,并不是他不爱你,而是摧毁你的自信。从前你只知道自己不够好,但经过他之后你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差。
你越来越消沉,从活泼明艳的少女蜕变成穿着深色衣服的成年女子,沉默地穿越由人构成的沙漠和海洋,你走了很远很远的路,但你不知道还可以相信什么。
五百多个人留言说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被另一个人摧毁了,神啊你是不是睡着了?
{除了快乐,是不是}
丹尼是一个法国男人,他的眼睛是蓝色的,像湖泊。
他到小鸟的第一天晚上,阁楼上就我一个人抱着电脑在写稿子。
写着写着我突然觉得不对劲了,我很惊悚地发现,离我几米之外的那个鬼佬,他他他,他他他,在说普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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