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您怎么来了？”
路扬的脸上居然在笑，虽然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挂满了疲惫，但是他真的在笑，于是大家都笑了。
“好点了没？”团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正抓着连长递来的馒头猛啃的路扬，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您就放心吧团长，我真没事，下午还可以参加训练。”
“你就不要训练了，我放你两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下周一，我亲自派车送你去侦察连报到。”
于连长一听，不乐意了：“团长，这有点……有点那什么吧？我们连培养出来的兵，凭什么便宜了刘老三。”刘老三是侦察连长。
团长瞪了他一眼，然后又笑眯眯地看着路扬：“你想去侦察连对吧？”
路扬看了看连长和老游，点点头：“我还是想去侦察连，吃那么多苦，就是想去当个侦察兵……”
但是他看到连长、指导员，还有老游脸上的失望，马上补充说：“今天连长、指导员还有我的老班长都在这里，我想声明一下，去侦察连并不是因为我愿意离开咱们连，去奔个什么前程，仅仅只是想证明自己能够当个侦察兵。”
“好，我信你，你就去侦察连，谁要敢拦着我毙了他。完了我还要和老刘说一下，往后再看到任江南的人，一律不欢迎。”团长说着话锋一转：“不过你还有一个更好的选择。”
路扬愣了一下，团长继续说：“团里想保送你和老游一起去特种作战学院学习。”
“要我去上军校？”
“对，上军校。”
上军校，是无数士兵梦寐以求的一件事情，毕竟这是鱼跃龙门，从军校出来后，可以提干成为一名军官。但是路扬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欣喜或者兴奋，他依然在神情自若地吃着东西。
“不用急着回答我，你还有几天的时间考虑。”团长抹了一下嘴巴，继续说：“吃完饭你还有一个任务，师部派来两个干部，他们有些话要问你，一会儿我亲自陪你去。”
“心理医生吧？不用我真没事。只是开枪前，那个畜牲回头看着我笑，让我瘆了一下，现在没事了。”路扬说着不吃了，因为他看到在场的这几位上司，都在直勾勾地望着自己，好像在期待下文。
“你们是没看到他的案子，那个畜牲就算要我枪毙十次，我都毫不皱眉头的答应，这种人死一个，世界多一分干净。”
“嗯，这么理解就对了，因为你代表的是法律和正义，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过，师部来的人你还是要去配合一下。”
“是！”
外面的太阳有气无力的，风吹得军营里的树哗哗作响，人们终于感觉到了一些秋意。
从会议室出来，团长确定他没事后，上车走了。几个人站着目送团长和师部的人离开，老游对路扬说：“你跟我来一下。”
俩人来到训练场上，这时候训练已经结束，场上安静无人。老游掏出一包红塔山，自己点上一支：“团长的话你都听到了，我想私下问一下你的态度，我肯定是要去的，因为除了留在部队当兵，我没有别的选择。”
路扬知道他说的是实情，这样的机会对一个像他这样酷爱军营的老兵来说，简直是天下掉下来的一块馅饼。他是农村兵，家里的条件并不好，加上他又是家里的长子，后面还有两个弟弟妹妹都在读书，需要他照顾。
“路扬你呢？”
路扬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
“这件事还需要考虑吗？我私下给你透个信，我听说上面在给你报功，以你的这个功劳，至少也是个二等奖，有了这个，再加上你军校一趟，用不了多久，就会超过我。但是如果你退回地方能干什么？你比我年轻，又有能力，部队才是你一展拳脚的地方。”
“嗯！班长说得对。”
老游看到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就来火了，最后他直接给这件事定论：“什么事都有商量，唯独这件事不行，我现在以你老班长，你大哥的身份，明确地告诉你，军校，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否则别怪我翻脸。”
路扬没少见老游发火，但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几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班长是有点怪脾气的人，一但认定了某件事情，就言出必行。
老游看他还在愣头愣脑的，真的火了：“最后问你一遍，去还是不去？”
路扬心里其实还在想着退伍后去当他的警察，但是他看到了老游的样子，如果不答应，只怕他真会翻脸，倒不是怕他翻脸揍自己一顿，而是他担心会伤了他的心。
他突然很坚决的样子：“一切听班长的，班长指到那，我就打到那。”说完乘着老游没注意，一把抢过他那包“红塔山”拔腿就跑：“哈哈……我表现这么好，班长这包烟赏我抽了。”
“你这个小王八蛋，牙膏用我的，鞋油用我的，洗发水用我的，啥都是占俺便宜……”老游说话带有很重的地方口音，平时注意还好，这一骂人，方言又飙出来了。
老游追了几步就没有再追他了，但是路扬还在跑，他边跑边哈哈地狂笑起来，风嘶嘶作响地吹在他的脸上，一行热泪顺着眼眶喷了出来，渐渐地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为什么会流泪？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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