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之为紧扣的十指更用了几分力, 愤怒没有多少，只觉得格外心寒。
垂眸一瞬，他再抬头，看向余静舒的眼神平静无波。“想好了吗？”
“静舒。”沈思婉愁眉不展，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但刚才那话出口，余静舒已经坚定决心，一千万实实在在属于她, 做余家的女儿却是仰仗爸妈的鼻息。她不看沈思婉，咬咬牙说：“想好了！”
“静舒！”沈思婉心里一慌, 声音都高了八度，妄图挽回地上前拉住余静舒：“你别说气话。”
“我说的不是气话！”余静舒一把甩开她，起身就跑上楼。
沈思婉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身形摇摇欲坠, 她一下子坐在沙发上，捂面痛哭。
余之为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坐在那里, 整个人都笼罩在低气压中。
将近十分钟，沈思婉还在哭，楼上突然传来碰门声，只见余静舒提个小行李箱下楼。
她看也不看两人，到玄关换好鞋，拉住门把手, 眼看就要出去, 余之为最终叫住她。
“你去哪？”
余静舒顿了下, 心中霎时升起一种“对方先低头”的胜利感，她背对着客厅，“我去同学家住，既然不是余叔叔的女儿，肯定没资格住在这里。”
一声“余叔叔”，客厅里两人心陡然停住似的。
沉默蔓延了一瞬。
“等办完手续再走。”余之为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背对着的余静舒脸色一僵，办手续？要明明白白解除亲属关系？把她甩得干干净净？
果然钱玫说得对，钱才是最保险的。
她骤然生出一股怒气，抿抿唇，脚步一转提着行李箱回身，冷硬道：“好，尽快！”
楼上又是一道重重的碰门声，沈思婉终于忍不住，朝余之为喊道：“你就不会说句软话吗？非要把女儿逼走，已经弄丢明珠了，现在你要把静舒也弄丢吗？”
余之为只是沉默，她又上去推搡。
“你该清醒点。”余之为抓住她手腕，眼眶泛红，“她要的不是你这个妈，也不是我这爸，她要的是一千万！”
十七年的亲情比不上一千万。
余之为紧绷着脸颊，起身去了书房。
他们和余静舒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解除亲属关系只需要证明齐全，只用了一个月，相关协议全部签署完成，木已成舟。
余静舒这回真的带着行李去了兴城，一开始她还有忐忑，但这一个月里，天天与钱玫畅想拿到一千万后的潇洒生活，现在坐在高铁上，她只剩下终于离开那个压抑家庭的解脱，与迫不及待要挥霍人生的兴奋。
另一边，在这一个月里，许笙主编，张曦宜副编的书——《校园暴力施加者的十二种人格缺陷》正式编撰完成，拿到书号，已经于五天前开始正是发售。
而微博讨论组逐渐降低的热潮又开始汹涌翻腾。
【我没看错吧，张曦宜副编。】
【文圈大佬都下水了，校园暴力问题真的很值得重视。】
【明珠是我女神，张曦宜是我男神。】
【已入手，昨天刚看完，感觉写的还蛮对的。】
【哈哈哈，我也看了，果然没事以欺负别人为乐的都是脑子有问题。】
然而，热搜之下一片皆大欢喜中却夹杂着这么一条言论——
【写这种东西是为了报复吧，个人觉得先前那个名单曝光已经够了，在来这一出是不是太紧抓不放了点，听说那些人已经诚恳道歉了啊。】
这话显然激起民愤，后缀了数百条评论愤然全都是骂楼主的。
但不知为何，随着时间推移，这样的言论竟然慢慢变多起来，热搜之下撕成一片战场，虽然还是支持明珠的多，但那些叫嚷着她太睚眦必报，心胸狭窄的言论还是能气得人倒吐三升血。
顾郯将手机放到一边。
“你应该再出本书，就叫《论慨他人之慷者的心理缺陷》”
许笙笑了笑，“可以考虑。”
顾郯：“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让它再尽情发酵几天。”
接下来一周，评论中越吵越凶，在许笙不现身发言的情况下，网上突然冒出来几条视频。
镜头里男孩面容憔悴，痛哭出声。
“对不起明珠，我知道自己的年少无知给你带去了很严重的心理伤害，对不起，我不求你能原谅，只希望你看见这个视频，看到我痛苦忏悔的样子，知道我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心里能好受一点………”
仿佛是一个引子，这样的忏悔视频越来越多。慢慢的，开始摇摆，怀疑许笙做法是否恰当的人也越来越多。
【校园暴力确实不对，但犯罪不也要判个轻重吗？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确实过了点吧】
【楼上真圣母，你怎么知道明珠受到的校园暴力轻呢？你捅我一刀我没死是我命大，不是你手下留情好吗？】
【退一步海阔天空，何必步步紧逼。】
【不要偷换概念，书明明就是针对整个校园暴力社会问题的，是那几个人自己非要对号入座跳出来蹦哒好吗？】
【对啊，大学霸物理获奖的时候都说过理性讨论了，之前的评论里大家讨论问题，一直都没有带人的，不知道谁偏要带节奏。】
【不原谅，不搭理吧，个人觉得明珠过分了。】
……
吴彊抱着手机，看着一条条谴责明珠的话，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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