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为武将们敬了酒,绕了一圈回到殿上的长案前,正坐下,便见苏晟疯子似得踉踉跄跄跑了进来。
武将们也有留意到他的举止反常,稍稍安静了一些好奇的看着他,而苏晟只是看着他的方向,直直冲上大殿来。
何公公一惊,看看左右两旁侍卫,示意他们把苏晟拦下,皇帝却抬手,才出列一步的侍卫们便心领神会,退了回去。
“陛下……”苏晟疾奔上来,一脸泪,跪在皇帝脚边,“你别害他,求你别害他。”
殿内忽然安静了下来。
皇帝低头看着他,还没说话,季宇轩已后脚追了进来,见殿内情形,尴尬的要命,却也不能撇下苏晟不管,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抱拳道:“苏尚书酒量不济,已是醉了,望陛下恕罪。”
“……无妨。”
见皇帝不与苏晟追究,季宇轩松了口气,便上前想把苏晟拽回去,谁知苏晟仍不肯走,两人推来拽去又是一通打斗。
两个人的时候任凭他怎么闹都好,现在可是当着众将和九五至尊的面,季宇轩也是急了,手上便使了些气力,一个擒拿用得再顺手不过。苏晟闷哼一声就被反剪了双臂,按倒在地,再无反抗余地。
皇帝着急道:“住手!”
“……?”
这是喊谁住手?季宇轩一时没反应过来。
“季宇轩,朕命你松开他!”皇帝表情严肃极了,声音也不怒自威。
季宇轩终于听明白了,忙松开手来。
制服他的人离开了,苏晟的身子却还伏在地上,反剪在背后的双手疼的要命,一时还僵着,许久才能动,缓缓挪回身前,蹲坐着,吃痛的交互着揉着双臂。
季宇轩看得心疼,懊悔不已,想上前,又碍于皇帝在,只能站在一边。
其实平日里两人这么玩闹也是有的,毕竟季桃花是个武将,手上气力大些,有时没轻重就弄疼了苏晟,苏晟一喊疼他也就停手了。
所以苏晟疼归疼,也知道他是没恶意的。
可是看在皇帝眼里就不是那样了,在他看来,这季宇轩竟是仗着武力在欺侮苏晟。当着众人的面尚且如此,那私底下,岂不是要把苏晟往死里弄?
“陛下……末将一时心急……”
季宇轩想解释,皇帝却没有给他机会:“好了,既然苏卿不愿回去,就让他在宫中歇下吧。”
“……”苏晟摇头,又跑去跪皇帝,“陛下……我不会再查那个案子了,我发誓……求你,你别动他。”
恐怕此时殿内也只有皇帝一个人心知肚明,苏晟虽然醉了,但他说得根本不是什么醉话。
“朕知道了。”皇帝俯下身,温声道,“朕先让何英带你去小憩片刻,之后再慢慢谈这事,可好?”
“……”苏晟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放心了一般,讷讷的跪坐了下来。何英见状,忙喊了几个宫人,扶他起来,将他带走了。
季宇轩担心的看着苏晟被半搀半拖的带出了视线范围之内,才开始担心起自己,站在皇帝面前,也不知如何解释。
皇帝脸色有些阴沉:“季将军,你身为武将,体格自然要强于文臣,平日里即便起了矛盾,也稍稍谦让一些吧!”
季府的几位将军听了都不免有些担心起来,皇帝这夹枪带棒的,是带着上回他与长孙那件事呢,长孙官阶虽低,可谁不知他是陛下的人?本来上回,只要他赔礼道歉,就已经算是从轻处置,这回再犯,打的还是风头正盛的苏尚书,恐怕是难逃责罚了。
可皇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下去吧。今日朕设宴款待诸将,不想坏了气氛。”
***
苏晟被人带到宜妃宫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个多时辰,才是转醒。守在他床边的宫女忙去禀报宜妃,不一会儿,千灵便小跑着进来,殷勤道:“表哥?清醒些了么?……快,把表哥的醒酒茶拿来。”
“怎么是你。”苏晟一脸嫌弃的皱起眉头,挣扎着坐起来。
千灵委屈道:“表哥,你还记恨我呢。”
苏晟简直要笑了,她把苏府上下全卖了,自己攀上高枝,这才过去几天,就敢说“还”?不知道的听了,还以为他苏晟记恨了她八十年呢。
“滚开。”苏晟下床,他仍没忘记方才盘踞在脑海的事,准备穿衣去找皇帝,把这事好好问问清楚。
“表哥,您坐着,已派人去传话了,陛下马上就来了。”
苏晟见她神情做作,还一副关切模样要来扶自己,顿时炸了:“你演给谁看!”
“表哥。”千灵被他一骂,顿时淌下两行清泪来,“我现在才知道,你说得都是对的。自我省亲回来,陛下就再也没有来过春明宫,爹娘又怪我忘本,不管我在宫中死活,我没有银子打点宫人们,在宫里被人欺负,连每日的炭火,都缩减得和老资辈的嬷嬷一样了。”
“你自找的。”苏晟冷冷一晒,指着外殿,“出去。不然我让你进冷宫。”
千灵杏眼圆瞪,她相信苏晟有这影响,于是惊慌起身:“表哥,我这便出去。”说完,便领着一个宫女匆匆离开了。
没有了人在耳边聒噪,苏晟终于耳根清静了一些,坐在床边细想起季桃花的事。
没记错的话,陛下确实是在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之后,才说什么季府需要一个英雄,之后,季桃花当真险些丧命。苏晟虽不能确定这是皇帝他有意加害,可此事关乎他最在乎的人的安危,苏晟实在无法提心吊胆的置之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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