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宇还是回来了,他来为她办理出院手续。罗夏的脑部留下了永久性损伤,但身体已经好了,不用再留院治疗。将她送到家后,李白宇说:“我们坐下谈谈吧。”
罗夏闷闷地点头:“只要你不是来和谈我分手。”
李白宇为她倒了杯果汁,递到她的手里:“我不和你分手,先喝两口,一路上累了。”
罗夏顺从地抿了一口果汁,点了点头。不说话的时候,她仍旧是原来的那个她,清纯漂亮,柔软文雅。
李白宇温柔地注视着她:“昨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就那么走掉。你明明是个病人,我应该让着你的。”
“不,昨天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再怎么生气,我不该把气撒在你的头上。” ”罗夏说的都是真心话。
李白宇的面部表情明显松弛了一些,罗夏也跟着松了口气。昨天争吵过后,两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被气愤与内疚所缠绕,而当他们相互认错之后,这些都解开了。
“现在你的病已成定局……当然我们还可以尝试治疗,但就像医生说的,这刀没法开,至少未来的十年里,甚至几十年里,医学的进步都没法克服这项困难。在找到治疗方案之前,你再怎么愤怒,再怎么难过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李白宇的声音很温柔,给人安心的感觉,“我们能做的只有接受现实,跟着一起想想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在李白宇开口前,罗夏早就将这个问题想了千千万万遍:“我想好了,是公司的豆腐渣工程把我害成了这样,我一定要讨回公道。我要找个律师,找个很棒的律师,这样才能保护自己。我要去做工伤鉴定,让公司按国家规定赔偿我应得的损失。还有,我得马上回去工作,现在我的身体好了,就得立刻去上班,免得被公司的HR抓住我的把柄,说我旷工。”
李白宇有些诧异,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女友竟如此坚强:“其实我想对你说,如果你不嫌我赚得少,可以不工作,结婚以后,我养你。”
罗夏万分感动,但还是拒绝了:“我不需要人养,我身体健康,思维正常,我可以自己工作。”
“那好,”李白宇也不勉强,“但以你现在的情况,能行吗?”
“不知道,”罗夏说,“但是不行也得行。”
罗夏找的律师是她的高中同学,吴若倩,她是她的闺蜜。吴若倩是一名职业女性,同时也是位大龄剩女。她们认识已经超过十年,也吵了十多年的架,几乎每次见面便要相互抬杠,两人在语言上从不客气。与精致漂亮八面玲珑的罗夏不同,吴若倩总是素面朝天,我行我素。吴若倩喜欢管罗夏叫绿茶婊,罗夏则喜欢叫她汉子婊。吴若倩是个十足的女汉子,一只手可以扛起煤气罐子。
吴若倩虽是个好律师,却不是个顶级的,罗夏选择她,是因为绝对的信任。尽管两人外在的表现上截然不同,但她们骨子里气味相投,只是在生活的风霜打击下,一个选择了迎风而上,另一个选择了顺风而下。
“在出事故前,你的医疗档案中没有任何脑外伤或是肿瘤的记录,而就在事故后,你病发了,你们公司是洗不清责任的。”吴若倩握着咖啡杯,叼着吸管对罗夏说,“现在能争取的部分,是你的病到底能判得有多重。”
吴若倩指着桌上打印出来的资料:“工伤鉴定一共分为十个等级,数字越小,伤残程度越高。如果被判定为一到四级伤残,公司要赔你21至27个月工资总额的伤残补助金,并按你工资的75%到90%的比例每月向你支付伤残津贴;如果是五到六级伤残,公司要赔偿16至18个月工资总额的伤残补助金,并适当安排工作,难以安排工作的,公司每月需向你支付60%至70%月工资的伤残津贴;如果你被判定为七到十级伤残,那就只有一次性7到13个月工资总额的伤残补助金,劳动合同一旦终止,他们可以停止与你的雇佣关系。”
罗夏点了点头:“女汉子,你请继续。”
“好嘞,被煮烂的小绿茶。”吴若倩一点儿都不肯吃亏,“你能争取到的最高伤残等级是四级,其中一条鉴定标准为‘精神病性症状致使缺乏社交能力’,你现在胡言乱语的样子,勉强能满足。但你只是语言监控出现了问题,思维还是好的,要判到这档有一定难度,而且一旦你被定为四级,以后就不用工作,也不会有工作了。相对的,你能被判定的最低的伤残等级是八级,你们公司的律师估计会说你是‘人格改变’,比如以前你是个优雅知性的美女,现在就成了一个粗鲁的美女,那么他们只要赔偿你11个月的工资,就可以和你拗断了。”
罗夏抓了抓头发:“看到这些我就头大,你就告诉我你的判断吧,我相信你。”
吴若倩满意地笑了:“我想帮你争取第六级伤残级别,即判定标准的第二条——‘精神病性症状影响职业劳动能力’,你是个销售,必须口蜜腹剑,现在一张嘴就是实话,相当于练了葵花宝典的人妄想传宗接代——这条必然满足。那样你可以继续工作了。另外你是被公司的天花板砸成傻子的,那就保有民事诉讼的权利,只要能好好利用,那会是是一张很好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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