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很是热闹,到处是灯,到处是人。这样的夜晚也很寂寞,成群结队的人们不知在说些什么,笑些什么,或是在活些什么。而剩下的人则形单影只,匆匆而过。
罗夏将高领毛衣往上拉了拉,冲进夜色中,赶往吴若倩所在的小饭馆。
吴若倩在一家日式拉面店里吃拉面,她点了小菜,喝着小酒,小日子过得相当滋润。她预先给罗夏点了一碗黑色汤底的墨鱼汁猪骨拉面,等罗夏到的时候,这碗面早已不冒烟了,看起来就像一碗漆黑的芝麻糊。
“哭累了吧,累了就多吃点儿。”吴若倩指着面碗说。
“这面怎么这么丑,简直像屎一样。” 罗夏嫌弃地撇了撇嘴。
“这是店里的招牌啊,专门为你点的。”
“说得这么好听,我看是你自己想吃吧?”
“你答对了,所以刚才你没来的时候,我已经吃了几口了。”
罗夏也不嫌弃,三下五除二地把这碗面给吃完了。
两人开始喝酒,先喝了一盅清酒,后喝了两杯啤酒。罗夏的头脑在酒精的刺激下变得更加清晰,感情也愈发强烈起来,她趁着酒意把今天所有的遭遇都倒了出来。吴若倩也不知认真听了没有,她一直在嗑花生米,最后她对罗夏说:“你可真够苦的。”
罗夏对她的回应十分满意。
“要不你回家当全职太太得了,趁你家李白还肯娶你。”吴若倩捏着一颗花生米说。她总喜欢把李白宇叫成李白,觉得他太过风花雪月,不切实际。
罗夏呸了一声:“怎么连你都这么说,你不是最忌讳依靠男人了嘛。”
“今时不同往日,你变成神经病了,朋友。不靠李白,你靠谁呀?你可别靠我,我穷得很。”吴若倩说着往后头躲了一躲。
“呸,呸,呸,谁要靠你呀!快三十的人了,刚当上正式律师,赚的钱都不够我买包包的。”罗夏说。
“喂,就算你脑子坏了,也别冲我发疯啊,”吴若倩装模作样地举起拳头,“你要是像说你同事那样说我,小心我打死你。”
“你就让我发会儿疯吧,现在除了你,再没人能受得了我了。我可是人见人烦的扫把星,连我爸妈都不想见我了。”
“行吧,随你怎么说我,反正你脑子没坏之前也没说过我几句好的。”吴若倩放弃挣扎,继续往嘴里抛着花生米,“但是如果你继续上班,就要小心公司找你麻烦。我见过太多例子了,为了让员工主动离职,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现在的你,不可能不犯错,也可以说是毫无招架之力。”
罗夏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但她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没有人的工作是完美无缺的,也没有人的工作一无是处,至于该褒该贬,看好坏的比例,也看你想寻找哪方面的证据。罗夏在工作中尽量避免犯错,以往用五分钟写的邮件,现在要花二十分钟,后十五分钟是用来检查的——她怕被人抓住把柄,成为诟病。一切都挺顺利的,直到半个月后。
某个周五下班前,季颖火急火燎地来找罗夏:“夏姐,永成的采购总监找你,你怎么就不接电话呢!”
永成是华虹电子最大的客户之一,几乎占据百分之十的销售额,是两年前罗夏拼死拼活谈下来的大客户,也正是这个单子,使她晋升成为销售主管。
“哦,我没听到。”罗夏只能组织前半段语言,随即立刻露了馅,“我脑子坏了,怎么打电话呀,亏你长了一颗聪明脑袋,就不能自己搞定吗?搞不定的话还有王总,你找他去啊。”
“王总下午出差了,你忘了嘛!”季颖几乎急得跺脚了,“我倒是想自己和他谈,但郑总就是指明找你,还说必须今天得到答复。”
“到底怎么回事?”罗夏只得坐了下来,强打起精神来应付。
“永成接到一笔急单,量很大,时间很急。他们想向我们追加订单,但是他们要买的芯片库存不多,加班也不一定产得出来,他们还不接受涨价。”
永成与华虹电子签订的合同里列明了每年大致的采购量,永成会在每个月的月初会提供该月的采购订单,华虹电子是严格按照订单生产的。自从实体经济下滑,为了减少自身成本,工厂几乎不作备货。
罗夏沉思了会儿,说:“永成是大客户,他们是大爷,是他娘的上帝,所以只要能帮忙,不涨价我们也得做,亏本了我们也得接,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当然,我们和他们签的价格挺高,应该不会亏本。问题是工厂的产量有限,如果真是大订单,每天二十四小时生产都不一定来得及,可能还要把其他公司的订单往后拖……如果永成今天就要我们给个说法,我们今天就要去和生产计划和其他销售撕逼,一定把排产计划给抢下来……我早就提出这帮家伙去增加机器了,每次销售量一大,产量就跟不上,但他们就是不肯,一个个抠得要命,你看现在出问题了吧!”
季颖点了点头,即便她桀骜不驯,喜欢特立独行,一旦工作上遇到事情了,她都很听罗夏的话:“夏姐,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啊?”
罗夏咬着牙问:“现在能联系上王总吗,让王总打个电话给永成的郑经理。如果王总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可以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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