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迟只看了来者一眼, 便淡淡垂了眼睑。
这世上果然处处都是这样的人, 明明知道别人不喜, 还尽爱舔了脸往前凑, 徒惹人嫌罢了。
不止沈兮迟, 映绿也对来人没什么好脸色。
毕竟, 当日寇府下人设赌约, 她可是将身家都压到了沈小姐的身上。现如今,也就是这位罗小姐,已然成了她发家致富路上的最大威胁了。
在映绿眼中, 沈小姐貌美如花,亲切和善,还有独特的捉鬼才艺。反观这位除了柔弱一无是处的罗小姐, 不仅长得没有沈小姐美, 还非要不明不白地赖在寇府,一看就是想倒贴自家大人的货色!
如今沈小姐刚刚醒来, 她就急不可耐地跑来床前, 也不知道是要耍什么花招, 真是小家子气极了。
映绿轻哼一声, 到底没失掉面上的礼数, 随口叫了一声“罗小姐”, 便到一旁去帮沈兮迟拣出门要穿的衣裳了。
罗芳旖也不生气,温温柔柔“嗯”了一声,依然如女主人一般, 十分自然地坐到沈兮迟床前, 关切问道:“沈小姐……你现在感觉还好的吧?”
沈兮迟也摸不准她对昨晚发生在燕子矶的事了解多少,便十分含糊地应了一声,“不错。”
罗芳旖对身后跟来的婢子使了个眼色,随后对沈兮迟笑道:“昨日我听说沈小姐去了一趟宝珠阁,但不知什么事,什么都没买就匆忙离开了。我料想沈小姐对宝珠阁的东西应该是中意的,只是因为出了什么急事便没买成,今日便遣婢子去了一趟宝珠阁,问过了掌柜的,将沈小姐昨日试过满意的成衣都带了回来。”
她转身,冲婢子招了招手,“来,润月,快把我让你买给沈小姐的衣裳都拿进来。”
“哎。”那个叫润月的婢子脆生生地应了句,几步便出了房间,招呼外头的人,“快,搬进来。”
若坐在这里的是其他小门小户的姑娘,遇到这样的侮辱,恐怕早就气得哭出来了。
而沈兮迟早见惯了大场面,罗芳旖的这种做派放在她面前,不过就是小家子气的跳梁小丑罢了。
她毫不尴尬,也没气恼,只从容靠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淡淡应了声:“那多谢罗小姐了。”
再看一旁映绿。其实沈兮迟带来寇府的衣服不过两件,她却在一旁装模作样地挑拣了半天。一是为了给沈兮迟撑场面,二也是懒得看到罗芳旖那副假惺惺的嘴脸。
听见罗芳旖虚情假意地说了那大堆话,映绿背着身子,冲空气翻了个白眼。
——什么鬼,大人又不是没钱给沈小姐买那几件衣服,而且昨天是事发突然,所以才没能买成衣服。等事情过了,大人一定又会给沈小姐买的,她一个外人有必要这么赶着趟上来对沈小姐献殷勤么?这是真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还是净喜欢做一些掉身价的事呀?
难得沈小姐遇到这样尴尬的事,还能大大方方地应对,反而有一股高门大家贵女的气派,倒是给了罗小姐一个不冷不硬的钉子,真是解气。
是以,映绿的心里又给沈小姐记上一笔优点:不卑不亢、有礼有节。
她转过身,正乐呵呵地想看罗芳旖的反应,却见门外润月带着两个壮汉,正指挥他们将一个箱子抬进房间来。
映绿脸色大变:“你们干什么?出去!”
这是后院,女客的房间,沈小姐身上还只穿着单薄的内衫坐在床上——这种场合,怎么能让外男进来呢?!
润月对她的斥责充耳不闻,只对那两壮汉道:“喏,你们将这箱子抬到沈小姐床前去。沈小姐身子不好,不方便下床,放那儿她可以看得清楚些。”
映绿一听这话,火冒三丈,三步并作两步便冲到了他们前头:“你们都聋了?没听见我说话么?快给我滚出去!”
罗芳旖见她真敢发飙,忙道:“哎,润月她也是好意,就别……”
“别什么别?”映绿回头瞪了她一眼,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开骂,“不过就在我们府上暂住几日,倒真把自己当主人了?!哼,果然是小地方出来的姑娘,净是些下作做派,倒还好意思拿来金陵撒野!”
映绿向来泼辣,寇府人际简单,关系友恭,她性子活泼,一直被众人宠着,向来有啥说啥。
她早就看罗芳旖不顺眼了,忍了对方这么多天,现在终于逮着机会,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便如倒豆子一般,什么难听的话都蹦了出来。
罗芳旖哪里想到她是个这样的性子,更没想到寇府的下人这么不守规矩,竟能指着主子的鼻子就开骂。门口的润月和两个壮汉目睹此幕,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停在原地。
映绿骂到行头上,索性把之前的旧帐一股脑儿都算了。
“还有啊,你赶着上脸给沈小姐献什么殷勤?嗯?觉得我们大人没钱是不是?连几件宝珠阁的成衣都买不起是不是?”
“拜托了罗小姐,你现在可不是在你们那个小小宁波府,你可在陪都金陵!把你那一套虚情假意的做派都收起来!你那套小地方的做派,在这儿?根本就不够看的!”
罗芳旖僵直着背坐在床边,进退两难,脸色铁青,身上的柔弱温和全都消失殆尽。
映绿见自己的发飙终有成效,心里舒坦,满意地拂了拂衣摆,最后“好心”劝道:“罗小姐,金陵到底不比你们宁波府。你想做千金小姐,自然可以回你们宁波府去,保准有很多人舔着脸上前讨好,倒不用赖在寇府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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