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谷宁馨子医术天下无双,她此言虽满,却无人敢不信。
高家公子面露喜色,示意仆从奉上十两银子。容焕为其开了调理的药方。掌伤需调养多日,且今日天色已晚,他们便在谷中的客房住下了。
然这其中,还有容家小焕一番大大的私心。临出门前,她又盯着高家公子的腰臀瞧了许久,直看得人家俊颜微红,这才意犹未尽地回了房。
倾盆大雨只下了一会儿,便转为绵绵细雨。
容焕在桌前看了好一会儿医书,这才隐隐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她唰地站起身,还未走出门便听见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子桑湿淋淋地冲了进来,满脸喜气洋洋地道:“姑娘,宁师兄回来了。”
容焕应了一声,递给子桑一条干巾。后者完全不知自家姑娘今晚见了别人便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只是碎碎念道:“姑娘不去问候?二师姐和三师姐只怕早在那边了。”
“太晚了。”容焕敷衍道,子桑却不依不饶地拉着她:“姑娘真不开窍,这神农谷早晚是宁师兄的,你此时不讨好他又待何时?方才我追回针石,正巧遇见了宁师兄,便帮他将马牵去北苑,他还问起了姑娘你……”
容焕忍不住扶额。
子桑是她少时救治的乞儿,病好后无处可去,便非要与她做个药童,人倒是伶俐精明,便是这爱操心爱念叨的性格让人有些忧伤。
她正欲说些什么,便听房门又响了。子桑推开门,却是宁致身边的药童站在门外,他对着容焕躬了躬身,小声道:“宁师兄得谷主急召,眼下连同两位师姐都在谷主房外,还请容姑娘过去。”
容焕心中一惊,二话不说便跟了出去。
医仙宁馨子扬名数十载,世人皆道她已闭关归隐,却不知宁馨子便在这谷中,已病了有七年之久。
神医竟自己久病卧床,传出去必会惹人笑话。宁馨子对外宣称自己不再行医,将一切都交给大弟子宁致打理,自己闭门不出。容焕心中清楚,师父这些年身子越来越差,如今急召宁致回来,只怕……只怕是到时候了。
她随着那药童到了谷主的院落,当中一人颀长俊美青衫落拓,正是大师兄宁致。他身畔站着两个一模一样的美人,容貌身段毫无二致,三人便这般淋着细雨,清雅朦胧如在画中。
容焕急急走近还未张口,便听其中一个美人讽道:“阿焕如今越发出息了,大师兄回谷不来问候也就罢了,师父召见还如此磨蹭,当真是有了名气便不知自己姓什么。”
“玲儿,莫要这样说,”另一个美人拉了她,软声软语道,“师兄会以为你欺负阿焕的。”
这两个美人,便是容焕的两位师姐,宁若玲与宁若珑了。当年太医世家宁氏卷进皇室争斗,宁馨子的大哥提前将一双女儿送出,这才免了灭门之灾。她二人是宁馨子的亲侄女,从小娇生惯养,到了神农谷依然婢仆成群,亦不怎么好好学医。宁若玲一副官小姐脾气,常常明里暗里欺负容焕,宁若珑倒是谦恭和顺,只是容焕厌屋及乌,对这两个师姐都不是很亲近。
“师兄也瞧见的,”宁若玲反倒上前一步,“明明是她来晚,怎么是我欺负她?”
容家小焕默默无视了她。
“师兄,”她直接走到宁致面前问道,“师父怎样了?”
宁若玲顿时就要发作,然宁致举起一个胳膊示意到此为止,然后才淡淡地道:“我也不曾进去。”
他说罢便再无言语,容焕也不以为意。她这师兄是宁馨子年轻时捡回的,自小便是个闷葫芦,偶尔说几句话也是言简意赅。因他冷面冷情,甚得宁馨子喜欢,早早便让他冠了宁家姓氏,视其如同己出。
说起来,这谷中不姓宁的,也只有容焕和她爹爹而已。
三人都不再说话,过了不多时,屋内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都进来吧。”
四个弟子鱼贯而入。
淡淡的熏香袅袅升起,宁馨子坐在床头,即便生了几缕白发和隐约的皱纹,眉目间却仍然能看出美人的痕迹。她目光流过跪成一排的弟子,淡淡一笑道:“我已活不过今晚。”
宁若珑当即哭唤一声“姑母”,便上前一步扑在床畔。连师父也忘了叫,大约真是伤心到了极处。宁若玲亦跟了上去,哭得梨花带雨。容焕心中大恸,然早在很久之前她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便也不如何激动,只是与宁致不声不响地跪着。
宁馨子将四个弟子的反应瞧在眼里,她抚了抚两个侄女的头发,低声道:“如今朝堂已有人为宁氏平反,不久便可恢复官籍,玲儿和珑儿心思既不在学医,就回都城继续做官小姐,姑母已为你们安排了人接应,亦定了好夫家,足保你们一世无忧,我也算对得起你们爹爹了。”
“不,不,姑母,玲儿不要嫁人,”宁若玲连忙摇头,“玲儿只想陪着姑母!”
她言语落罢,侧目偷偷瞟了一眼宁致,随即赶紧收了回去。
宁馨子如何不知她的心思,只是笑笑也不理会,便挥退她二人,然后对宁致道:“这神农谷的一切,便都交予你了。”
宁致终于露出悲戚之色,他重重地磕了个头,沉声道:“谨遵师父之言。”
宁馨子又交代了几句宁家的祖训与神农谷恪守的规矩,终于对他们道:“你们退远一些。阿焕,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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