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晚歌和莺儿在孟府的西厢一安顿便是五日。头日里,在西厢里的两个嬷嬷和三个丫鬟也都被安排在了西厢里外伺候。这期间除了何管家,孟家的二公子孟刚也来过一回,算是送了些小女儿家素日里穿戴的衣物。
这平日里,就连晚膳也是她们几个自行在西厢解决的,莫说是孟铸了,就连李氏孟晚歌也再未见过。
这孟府上下,也就孟刚一人似乎是把孟晚歌当亲人看待了。
孟晚歌便趁着这几日将整个孟府上上下下都探了个遍。以她之能,却是丝毫未见孟府中有人因和亲一事要取她性命的蛛丝马迹。
这孟府里的主子,一个手便能数的过来了。
若论要杀她,唯这李氏对她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可她在灵州别院数年,也不见有人暗害,怎的反倒是要和亲番邦了,倒忽然出手了,这在情理之间实在是说不通啊。
至于她那三个所谓的哥哥就更是不可能了。若不是此番回府,他们记不记得有她这样一个妹妹都是个问题。
唯一让她有些疑窦的是孟铸!
这孟铸和孟晚歌十余年未见,彼此之间生分疏离也是常事。只是这孟铸二十岁成为大晋最年轻的权相,如今为相已经十六载,按说该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可那日匆匆一见,他却似乎把对这个女儿的疏离与愧疚都摆到了明面上。
这倒有些于理不合,但是只凭这一点,却实在是不足以对孟铸再做更多的猜测与揣度。
看来,这事还需再探探,需从这倘若和亲不成,这背后的厉害关系入手一试!
柔然使臣已在路上,和亲一事不过就是月余之间的事儿,她就不信那幕后之人可以如此沉得住气!
就在孟晚歌想着如何引蛇出洞时,何正带来了一道皇后娘娘的口谕,让孟晚歌参加明日的桃花宴。
桃花宴设在长公主皇甫沁府中的花园,这皇甫沁乃是先帝嫡女,当今皇帝皇甫昊的胞姐。
话说这皇甫沁已经三十五岁了,却仍然是待字闺中。自她二十岁那年举办第一次桃花宴开始至今已经一十五年了。
这桃花宴每年一设,初时大约是为了长公主挑选如意夫婿的。谁知,公主眼界太高,挑了这许多年也未对哪个才俊公子青眼有加。
到了后来,便逐渐成为了京都贵女公子每年一次的盛会。这许多年,倒也出过几个才子佳人的风雅故事。
公主闺中多寂寞,倒也乐得每年张罗这一回年轻男女的聚会,以做消遣。
只是,孟晚歌不解,这桃花宴说穿了就是大晋上流社会男女的一次相亲大会,孟晚歌虽是未嫁,宰相之女的身份也能够得上贵女一说。只是这明城里妇孺皆知,她是内定的和亲柔然的人选。
让她参加这样一个桃花宴岂不是徒留笑柄?
可奇就奇在,皇后娘娘偏偏亲自下了这样一道旨意,指名道姓的要她参加,非但如此,宫里还送来了一件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白水裙,并一件外罩的平月缎绣玉兰飞蝶氅衣,足见对此事的重视。
为了方便孟晚歌赴宴,孟铸还特意拨了素日里他出行的车驾过来。
孟府位于城西,公主府却在城东。
这一来一往之间的路上,孟晚歌她们倒是碰上不少公子贵女的车驾也是往同一个方向,想必都是为桃花宴而来。
等晚歌的马车到了公主府,府前尚有三驾马车在门前等候。原来这入府之前,每位女子都需以轻纱掩面,男子都要备一信笺,以示风雅。
“三小姐,前面的车驾是夫人娘家府上舅爷的大小姐,是三小姐的表姐。”
这徐嬷嬷说是奉了和管家的命令,陪着孟晚歌一同而来。这一路上少说也也有半个时辰了愣是一个字也没说。
这到了公主府门前,倒是嘣出了第一句话来。
孟晚歌点了点头,略挑了车帘,望前头的马车瞧了一眼,:“母亲娘家的车驾,气派果然不同。”
徐嬷嬷一愣,总觉得孟晚歌这一句似乎话里有话,可凝神一瞧,女子低眉顺目,神情诺诺,提到李府小姐的时候,满眼皆是羡慕之情。
徐嬷嬷神情一松,:“这李大小姐可是……”
“敢问车驾上,可是孟相府里的三小姐?”徐嬷嬷正欲拉开话匣子,却听马车外一个丫头脆生生在问。
“胭脂姑娘。”
显然虽是未见其人,徐嬷嬷显然已经识得其人。急急就,跳下马车相迎:“姑娘怎么不车上来说话?”
其实,也怪不得徐嬷嬷分外的热情,这胭脂虽然只有二十出头的年岁,却是长公主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就算是在公主府里,也快算得上是半个主子了。
“嬷嬷客气了。”见徐嬷嬷下了马车,胭脂略一福身,倒也算是给她见了一礼:“奉公主的口谕,请孟家小姐稍后内堂一叙。”
“不知公主召见所谓何事?”徐嬷嬷一脸谄媚的笑:“还请姑娘给个指个路。”
“嬷嬷说笑了,主子有命,我便来传话罢了,主子的意思哪里是我哪里猜得到?”见徐嬷嬷还要上前讨好,那胭脂姑娘格格一笑,先一步断了她开口的念头:“奴婢奉命而来,正是来引路的,车夫大哥,随我来吧。”
说完,也不管那徐嬷嬷是何等的表情和反应,径自就往前走了。
那徐嬷嬷碰了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心里自是不痛快的,但也不好当着胭脂的面发作,只好啐了一口,就跳上了马车。
孟晚歌坐在车上,将二人的这番对话听得分明,只和莺儿相视一笑,等徐嬷嬷重新坐上马车,她只面带焦色地问道:“嬷嬷,这前头还有三架马车在候着,我们这般绕上前去,只怕不好吧。”
“小姐只管拿出相府千金的气派来就是了。”
有胭脂在前引路,孟晚歌的车驾顺利地绕过了李府小姐等人,先一步入了府门。
马车一入府,孟晚歌等人便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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