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卑鄙。”孟晚歌幽幽地吐出两个字。看向莺儿又平静无波地继续问道，“这么特殊的兵刃，你竟瞧不出对方身份？”
“使铁骨扇的高手，你素日里有听老头儿说起过么？”听孟晚歌这么一说，莺儿倒是有些不服了。
若只论单打独斗，莺儿的拳脚功夫自是在孟晚歌之上的。可如果论“天机阁”排行榜上的这些门道，她自然没有老头儿的关门弟子清楚了。
孟晚歌低头略一沉吟，江湖上使奇兵怪刃的人是不少，以铁骨扇见长的却是的确没有听说。
不过，也有不少人明里使的是剑，暗里用的是刀……江湖凶险，有的时候两面三刀的伎俩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招式呢？招式上可有什么破绽？”
“路数很杂，像是各家各派的招式都会一些，但都是些常见的招式路数。”说到拳脚上的较量，莺儿眼睛里有了一些异样的神采，又细细将自己与那黑衣人所过的招式逐一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是了。”她忽然提高了声音：“这人常日里当是使剑的，我瞧他运腕的样子，应该是错不了”
“不对……”方才还很肯定的莺儿，突然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什么不对？”
“以这人手腕的力道，我肩头的伤理应在入肉寸许……莫非是他留了手？”先前交手，自然全神贯注都在应付上。现在再去回想思路倒是清晰了。
孟晚歌失笑：“你这是谢人家怜香惜玉，手下留情？”
若是交手之下，连对方的来历都尚未明了，这人的功夫想必是远远在莺儿之上了，这明城里想不到还真是藏龙卧虎。
莺儿倒是回得极认真：“只是现在想来，确实是技不如人，来了这孟府，招式上就更生疏了，看来需要多练练了。”
“等去了七王府，只怕想练也由不得你了。”孟晚歌叹了一声，她倒不是打击莺儿，如今在这西厢里，要避开徐嬷嬷等人自是不难。
可等进了七王府……
“不如我们给老头儿捎个信儿……”莺儿性子直嘴也快，话一出口，又自己生生给咽了回去：“我瞧那里也不像动过手的样子，那老头儿精得跟狐狸似得，定是早一步得了消息就溜之大吉了。”
莺儿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孟晚歌。
孟晚歌虽有些惴惴不安，一时却也没有头绪。
她们主仆二人絮絮说了这半天，离往日起来的时辰也只剩下小半个时辰了，时间有些不尴不尬，孟晚歌干脆换了衣裙，净了手脸，把这几日一直在做的绣样拿了出来做，也权当是打发时间了。
等徐嬷嬷领着外间的几个丫头过来布置早餐的时候可高兴得不得了。
孟晚歌难得换了一身藕粉色的裙装，愈发衬得肤白如雪，月貌花容，清晨的阳光散散得落在少女乌黑的发上，反出点点斑驳的影。
她拿着针线借着初亮的晨光正在做女红，这拿针和绣花的样子略显得有些生疏和笨拙，看再细细一看，却又有一种豆蔻少女才有的娇憨。
“嬷嬷。”见徐嬷嬷进来，孟晚歌几乎是头也不抬，“这兰花儿我瞧绣着差不多了，烦劳嬷嬷过来瞧瞧，怎么收针做结。”
“三小姐，还是先过来吃些东西吧”平时徐嬷嬷一来风风火火就是要催着孟晚歌把腰带赶紧绣了，可今日一来就瞧见孟晚歌自己已经动起了手，她倒不急了。
“嬷嬷说得是。”孟晚歌放下手中针线，道：“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早餐是银耳莲子羹，红枣核桃糕，杏仁露，豌豆黄……
孟晚歌心下微奇，今日早膳的吃食怎么精致了不少，却听徐嬷嬷说道：“今天七王爷府里特意差人送了食盒过来，也是心细。”
孟晚歌刚刚捻了一块红枣核桃糕到嘴里，原本还香气四溢的糕点，到了嘴里顿时味同嚼蜡。
“三小姐等您嫁了过去，那就是七王妃里的女主子，府里的厨子们提前揣度揣度您的口味也是应当的。”
孟晚歌不自然的动作落到徐嬷嬷的眼里却全以为她是待嫁女儿独有的娇羞，便自说自话地还打了圆场。
“莺儿，一块儿坐下吃些吧。”孟晚歌笑道：“精致是精致，只是太多了些，我一个人吃未免浪费了。”
红枣，核桃，银耳……倒都是些益气补血的好东西。
若换了平时，徐嬷嬷如见了莺儿坐下来和自家小姐一桌吃饭，脸色肯定好看不到哪里去。
可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
想着她们主仆两个以前一同在灵州别院，那别院里，一共才几个奴才，哪里比得明城里的大门大户，等级观念不容僭越。在灵州，只怕孟晚歌有心端主子的架子，那些奴才也不会把一个根本不受宠的小姐当一回事儿。
世态炎凉，两个年纪相若的小女娃格外亲厚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儿。
想到这些，徐嬷嬷只看了主仆二人一眼，什么也没有多说。只顾自己走过去看孟晚歌先前放下的腰带。
只差收针结尾了，这腰带基本算是完工了。
上好的雪缎上，绣着几朵兰花，乍一眼看去也不算太失礼了。只是若凑近了仔细瞧，就不难发现有几处针脚都落错了，那绣工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还好，虽然孟晚歌的绣工没能将这兰花绣的栩栩如生，但所幸自己这个老嬷嬷心细，绣花之前特意将绣线混了半股子银丝，如今日头一照，银丝微闪，也显得那兰花别有一番生趣。
她拿过针线，自己便把那最后几针收了。
只希望，三小姐嫁入王府之后还能多念念她这个老婆子的好。现在，腰带完成，自己也算是完成了李氏的一桩任务了。
徐嬷嬷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主仆二人，也觉得自己这几日的心头的一块大石也算是落了地了。
她将那腰带放在手上又端详了一遍，确实看不出什么大的纰漏了，这才将东西仔细放柜子里收好了。
“三小姐，夫人交代了，等你这腰带绣成了，让你去一趟她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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