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皇甫渊顿住，回身凝视。
孟晚歌唇角微扬，笑得温婉纯良 ：“七皇子。我几时应了要与你结盟了？”那清亮的声音听得人为之一振。
那那声音里居然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俏皮，似在无形中消弭了先前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
“那你几时又说了与我不相为谋？”皇甫渊应得有些理直气壮。
言罢，两人却是蓦地相视一笑。
之前，两人都对彼此处处提防，说话倒是端着，反是这一次信道再遇，近身相搏之后，虽算不得已可坦诚相对，却或多或少卸下了伪装与防备。
这一来一回的言语交锋，去了针锋相对的试探，倒是多了一分孩童置气一般的顽劣和固执。
笑过之后，皇甫渊放开了孟晚歌的晧腕，自顾自地行在了前头，孟晚歌瞧了一眼，略一迟疑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那信道的另一端出口也是极妙的。乍一眼看去，这信道构造极其简单，两端都是细长的甬道，只中间一个方正的内室。
然而，这信道的入口狭长的甬道内密布机关，若宵小之人入内，触动机关，任你有飞天遁地的本领也断无活命的可能。那方正内室实则四面俱通，却唯独一条生路而已！
但这些都不若这另一端同样狭长的信道通向之处，那信道出口居然是那两进院子前方数强之隔的一处废弃之所。
那狭长的甬道绕出来起码要一炷香的时间，然那两处院落却是遥遥相望，目之所及，可不妙哉？
出乎孟晚歌的意料，皇甫渊所指的“换个地方”所指之处，居然是“珍馐阁”。
此时，已是丑时一刻，“珍馐阁”早已歇业关张，可皇甫渊绕至后门，只是轻叩三下，便以有人出来应门。
那开门之人，是个一身布衣做小二打扮的小子。孟晚歌眼尖，只一眼就发现这并不是那一日在“珍馐阁”招呼她与皇甫渊的那个小二。
看来，这个“珍馐阁”里也是另有乾坤啊。
那人开门，见一抬眼，见来人是皇甫渊，立刻垂首，低唤了一声：“主子。”待孟晚歌他们二人入内，那看似老实的小二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谨慎地顾看了左右，这才将门栓上。
“去，吩咐厨房备一壶茉莉清茶来。”皇甫渊缓缓道了一声，却是不等那小二回答已是大步流星地往内室而去了。
倒是孟晚歌忍不住再看了那人一眼，方随着皇甫渊的脚步而去。
那小二身形长相都极普通，放在人群中断是找不出来的，可他的步伐沉稳有力，步距长短一致，显然是身手了得的练家子。
最重要的是，这人还训练有素。面对孟晚歌这个不速之客，从头到尾，连眼皮都没有多抬一下。
单这一点，莺儿可就做不到。
这一次，两人没有再去二楼的雅间，而是进了一楼的一处小隔间。小二奉了茶水，就立时退下了。
“倒是想不到，这里还是七皇子的后厨房。”孟晚歌沏了一杯，却只是放至唇边轻抿了一口。
“这几日，送去府里的食盒孟小姐用得可还满意？”
孟晚歌笑道：“七皇子，还是聊聊正题吧。”
她本还是存了一丝调侃之意，却不想这一次皇甫渊确是心诚，缓缓接的这一句，没了素往的语带双关，倒显得像闲话家常一般自然。
那种自然，引得孟晚歌心尖一颤。
“孟小姐，你可知道那柳氏是何人？”皇甫渊看了孟晚歌一眼，低头往自己的茶盏里续了一些茶水。
这已经是皇甫渊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了。
很显然，皇甫渊并没有打算等孟晚歌的回答，他将手中茶盏略一把玩，仰头将那盏中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这柳扶风乃是天机阁上一任阁主之女。”
“什么？！”皇甫渊之言宛若平地一声惊雷，惊得孟晚歌手中的茶盏险些就脱了手。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皇甫渊，好似希冀一眼能将他看穿一般！
那眸子一如既往地深幽似潭，这一次却是一眼见底，清澈得毫无波澜，这是皇甫渊瞳仁里少有的坦然淡定。
皇甫渊并不说话，见孟晚歌瞧着她，唇边噙笑，只抬手慢慢往她面前的茶盏中又续了些茶水。
孟晚歌只轻抿了一口茶水，所以皇甫渊这续茶之举，其实……有些多余……
“你说柳扶风是天机阁……是天机阁阁主之女？”孟晚歌目光灼灼：“那……那范通呢？”
很显然，柳氏断不可能是范通之女！
连孟晚歌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她这一问却是第一次对范通这般直呼其名。
但出乎意料的，皇甫渊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见孟晚歌面有愠色，皇甫渊却是示意她先满饮杯中之物。
茉莉清茶入口，清香四溢，说不出的沁人心脾，却丝毫平复不了孟晚歌心头的烦躁之意。
“我本欲借天机阁之力，这才探之此事。”皇甫渊轻轻吐了一口气：“我只知范通之前，天机阁主姓柳名变，然而等天机阁在江湖上名声鹊起，范通已经是天机阁主了，知道这柳阁主之人甚少。”
“既然如此，那你如何知道柳阁主之事？”
这皇甫渊至多不过二十岁，就算他是当朝皇子，居然能有这般通天之能，真将这“天机阁”的底细探知得如此清楚？
皇甫渊听到孟晚歌这一问，略停顿了一下，却仍是先顺着先前的话说了下去：“我知那柳阁主遗下一女，便顺着此事深究，这才探知当年的柳阁主之女，辗转入了孟府，成了孟府里的丫鬟。”
见皇甫渊一直娓娓道来，孟晚歌已经隐隐知道今日他已准备知无不言，所以对他方才未回答自己并不着恼。
本来，孟晚歌已经不欲再打断他。
可脑中灵光一闪，她却又想到一节，范通已经年近古稀，若前任阁主是柳扶风之父，那年纪至多不过五十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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