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这边厢，大晋明都已经快要乱做一锅粥，那边厢，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又如何呢？
“我说什么来着？”某人拿着皇甫渊的飞鸽传书，好一顿捶胸顿足：“英雄难过美人关，皇甫渊你个不争气的东西。”
“主子……”跟在皇甫朗身边多年的暗卫闷闷地喊了一声：“这封信来了已经三日了。”
他就搞不懂了，这信来了三日，自家主子就哀嚎了三日，他性子虽闷，也实在是盯不住皇甫朗这天天碎碎念啊。
皇甫朗闻言，却是又一声长叹，连连摇头：“冷刀，红颜祸水，红颜祸水，你懂吗？”他狠狠在那暗卫的肩头拍了一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那个叫做冷刀的侍卫肩上吃痛，嘴角略略一抽，嘴唇微微一动，终是忍住了没有再说话。
“派去赵县令府里打探的人可有消息了？”皇甫朗突然转换了话题。
冷刀这才沉声应道：“探子回报，那赵县令倒是胆大，遇上激奋的灾民，仍是毫不手软便丢进那县衙的牢里去了。”
“他倒是个硬气的。”嘴上虽是这么说着，皇甫朗的眼底却有些不屑：“这么的就把小命赔进去了，也不想想，到底值不值当。”
“属下听说，那赵县令的家中还有个寡母。”冷刀轻声接了一句。
“哦？”皇甫朗的眸子微微一闪，却终究还是冷了下来：“他既要做这马前卒，就要想到会有这弃车保帅的一天。”
皇甫朗的视线又落到了信笺上，唇边闪现一抹玩味的笑意：“这戏也不知道要到几时收场，可别耽搁了我回去找某人讨杯喜酒喝喝。”
他指尖轻捻，这封被他贴身带在了身边三天的传书，才终于碎成了无数纸屑，纷纷扬扬落了下来：“冷刀，你最近的话略多了几句。”
说完，他也不看那暗卫是什么表情，径自朝前行去。
留下那冷刀一脸的黑线，他今天是多嘴了一两句，可自己主子也不该将对七皇子的怨念撒在他身上啊。
这几日，看来主子的心情阴晴不定，自己还是乖乖闭嘴的好。
皇甫朗此时的面色的确不太好看。
自古帝王多薄情，身在帝王家，骨血亲情一事自然也就看得越来越淡了。
愉妃去的早，皇甫朗被养在章雅身边时才七岁。一个七岁的孩童懂得什么？章皇后待他极宽，先时，他心里便欢喜得紧，等时候长了，这才慢慢觉出不同。可越是觉出了不同，他便越懂得了隐忍不发。
皇甫朗叹了一声，这些事儿每每想起便觉心里酸胀得难受，可不知怎的，收到皇甫渊的信开始，总让他有些心绪不宁，倒总是想起小时候这些糟心的事情来了。
七弟的心思比他深，却不想这一次居然这般就要和那孟晚歌结盟，这事儿是不是略显得莽撞了一些？
罢了，罢了，眼见凉州都已有异动，他们兄弟二人也不该坐以待毙。
明城内，刚刚翻墙进了孟府西厢的皇甫渊冷不丁打了一个喷嚏！
孟晚歌冷冷看着皇甫渊，居然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进了她的屋子，不由得哼了一声，他倒是艺高人胆大。天都没有黑透，这样进了孟府小姐的闺阁，倒是有点不遮不掩的意味。
不过，孟府的戒备本也不太森严，再加上因为今日孟铸在朝堂上的事不顺遂，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也都跟着蔫蔫的。
大婚之期只剩六日了，倒是负责她这西厢的徐嬷嬷这一日忙得够呛，孟晚歌今日便顺势把莺儿支过去帮手了。
“七皇子，看起来像是往日里翻墙翻惯了的。”看着皇甫渊那种眸中带笑的样子，孟晚歌心里无端地就略有些恼了。
这才几日，她居然为了和这个登徒子见面，将莺儿都从自己身边支开了……
“孟小姐，看起来今日心情不佳？”皇甫渊难得收起了戏谑和玩笑的语气，这简简单单一句问得极平极缓。
他大大方方就在孟晚歌对面从从容容坐了下来，倒真像是多年挚友闲话家常。
“你说，对于李氏那日失常之举，你有线索，是何线索？”孟晚歌压着自己心头那异常烦躁的情绪，开口问道。
李氏自那日佛堂失仪，对外便一直称病，这段时间莫说是过问府中的大小事务了，便是房门也不曾出过。
说起这事儿，孟晚歌心底隐隐有些挫败之感。
她对医毒颇擅，可偏生李氏的这条线索就恰恰断在了这“迷魂散”上，她身在孟府，许多事自是不便去查，原本这些线索都已经捎回了“天机阁”，可如今……她不得不将自己觉得不妥之处都说与皇甫朗。
想不到，这才几日皇甫渊就捎来消息说，“迷魂散”一事有了线索，两人这才约了在孟府西厢详谈。
孟晚歌的心情是复杂的。
“迷魂散”的事情有了线索，眼前这些乱麻一般的事情有了可寻之迹，这自是好事，可皇甫渊几日之间就能查到的事情，何以一向以探查消息闻名的“天机阁”却迟迟不见动静？这是否又在侧面印证了“天机阁”确实有问题？
“你擅医理，应该不难分辨这其中的成分吧。”
“画卷上的残留不多，倒是能够看出来，这和天机阁素来配置的药粉有好几处差异，应是换了几味相近的东西，可具体差在哪里 ，还需再细细比对。”
“你看，这些可够？”孟晚歌话音未落，皇甫渊已经取出一方贴身的锦帕，将那帕子打开，有一黄色纸包，纸包之内，赫然便是“迷魂散”！
不同于先前要从水中化开了看，这一次孟晚歌直接被捻了一小撮白色的粉末到掌心里。
果然，这“迷魂散”中有四味东西都做了替换，都是和原先的配方药性接近的东西，以孟晚歌之能，自是不难分辨这其中的不同之处，只是那又能如何呢？
孟晚歌的眼眸猛地一紧：“这是……”
她狐疑地看了对面的皇甫朗一眼，但见对方神色如常，还隐隐透着些赞许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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