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如今，只怕她早已不是孟玲珑，她是孟晚歌，孟晚歌是她！
那女子的身份很重要，可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很显然，那女子从灵州抽身而出，抽走的恰是孟晚歌这个身份，很显然，如今她也有了新的身份。
孟晚歌再笑。
是啊，如今带上孟晚歌这个身份枷锁的人正是她！
“小姐……”眼见女子笑过之后，眼中竟隐约凝了一层泪雾，莺儿也有些慌了，喊了两个字，才发现本欲宽慰的她，话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语调中竟也满是艰涩之意。
原本，因着莺儿发现如此一个身份神秘的女子，姐妹二人才开始了一番推敲分析，想不到到了后来却生出这般的物是人非来……
“王妃娘娘。”院外徐嬷嬷带着笑意的声音硬是将孟晚歌和莺儿两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入了这雍州县的清河王府倒是这徐嬷嬷的日子显得颇为滋润。王府的宅子也是半现成的，府里的仆从不多不过十来号人，这其中还有皇甫渊特意安排之人。这府里虽是有个五十来岁的挂名管家张伯，可显然不是孟府里的何管家那样的人物。
这一来二去的，倒是徐嬷嬷将众人新入府邸的闲杂事都揽了，倒是有了几份她一直向往的掌事嬷嬷的架势。
孟晚歌从容地收起了桌案上的画像，交给莺儿，这才转头浅笑着对刚刚进来的徐嬷嬷问道：“嬷嬷这是怎么了，一脸的喜气。”
徐嬷嬷倒还真是个忠心的主儿，她在这王府外头的腰杆儿挺得越直，倒是对孟晚歌愈发的恭顺忠心了。
一如这声王妃娘娘，她也是越叫越有精神头。丝毫未觉孟晚歌对这个称呼不甚满意。
“老奴有什么好喜的，是王妃娘娘要大喜了。”徐嬷嬷脸上的笑意更深，连带着那些皱纹也就越是清晰：“刚才听张伯来说，王爷在通县的事儿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听说赈灾的事宜处理得当，还得了圣上的褒奖，再过几日就该往雍州县来了。”
孟晚歌的眉头微微一紧，素来平静的脸上，神色显得有些微妙，她倒还真是没有想到徐嬷嬷说的“喜事”指的居然是皇甫渊就要回来了。
不过，也是没有想到，到了这里，徐嬷嬷的消息倒还真是灵通了不少，皇甫渊飞鸽传书来说即将返程的消息也不过两日，徐嬷嬷居然也已经得了消息。
见孟晚歌微微避开了她的视线，徐嬷嬷只当是她面子薄，有些羞赧了。在她看来，这等王爷回来了，小两口就能时时处处守在一起了，对新婚的小两口来说，可不是一桩一等一的大喜事？
“想着王爷要回来了，所以我过来和莺儿姑娘合计个事儿。”徐嬷嬷笑盈盈地看了莺儿一眼，不知怎么的，孟晚歌却是心头一慌，莫名觉得这笑容有些促狭。
莺儿却是有些不解：“徐嬷嬷这是来找我的？”
这些日子莺儿和徐嬷嬷几乎是一个主内一个主外，配合起来也算是十分默契了。
“是，莺儿姑娘手边若是没什么活计，不如我们出去说话？”
如今徐嬷嬷和莺儿之间的相处也很是融洽，她早去了先前想和莺儿一争高低的心思，现在再和莺儿说话言辞间倒是有点拿她当半个主子敬畏的意思，显然也是默认了如今莺儿这个贴身丫鬟的地位了，对于她和孟晚歌之间的小亲昵，偶尔还表现出来一点长者的宽容和慈爱。
不过，她话一出口，却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不妥，似乎是要避让着孟晚歌一般，这才又回头有些慌忙地对孟晚歌又补充了一句：“王妃娘娘，可还有什么吩咐？”
孟晚歌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扯出一个弧度，她本是想让徐嬷嬷将那叫得欢快的“王妃娘娘”改改。
但是，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生生给咽了回去。
莺儿对的她的称呼也是随心所欲得很，她素来不曾介意，如今特意和徐嬷嬷强调这一句，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更何况……站在徐嬷嬷的立场，这一声“王妃娘娘”似乎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没什么。莺儿你随徐嬷嬷去吧。”孟晚歌摆了摆手。
“是。”莺儿笑应了一声，便随着徐嬷嬷出了屋子。
谁知，徐嬷嬷这一路就将莺儿从西暖阁的住卧行到了北边的厢房，这才笑道：“张管家安排了，我们府上其实下人也不多，整个北厢房就都拨给我们了，我寻思着屋子虽是宽敞，还是应该让莺儿姑娘先选个可心的地方才是。”
“什么？”莺儿一路被徐嬷嬷拉到这里，听她说了这么一段儿，一时却是没能回过味来，一脸的不解。
“你没听我刚才说么，七王爷就快要回府了，算算脚程，我看顶多也就是四五日的功夫了吧。”见莺儿如此心大，徐嬷嬷的眼底这才有了些嗔怪之意。
“那又如何？”莺儿对徐嬷嬷方才的话都说听了个一知半解，就更是不懂，怎么这话锋一转，又忽的和她提起了这皇甫渊要回来的事儿。
“你这几日可是一直歇在西暖房的外间？”
徐嬷嬷见来回点拨莺儿都有些不得其意，这才又想到对方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娃儿，以前更是一直跟着自家小姐在灵州别院。那样的地方想必也不会有专门的嬷嬷来调教小丫鬟们这些，所以就干脆打开天窗说了亮话：“等王爷回来，姑娘暂时就不适合在外间候着了，至少要先避让几日，等过些时日，王妃娘娘若是传了，你在去候着也不迟，再说了，在外间伺候总不如自己有个贴心的地方舒坦。”
她这么一说，话倒是都说得很明白了，只是听得莺儿却是更加的云里雾里了，这几日莺儿睡得可不是什么外间，而是和……
当然这一节她自然也不会和徐嬷嬷明说的，否则难保这个嬷嬷又要大呼小叫了。
只是，她一时还真是有些不懂，如何皇甫渊回来了，就要让她搬到这北边的厢房来？
“我一直都是在小姐的外间伺候啊。”莺儿仍是一脸的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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