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思到此处，皇甫朗的眉心也忍不住拧了一拧，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开始质疑枯荣大师的身份了呢？
大概是从五年前枯荣大师从浮云寺无故失踪，之后辗转又被他兄弟二人在这祁山找到之后吧？虽然之前在浮云寺皇甫朗和他的两次见面，也不过就是和皇甫渊一起和这个和尚手谈几局罢了。
当然，下棋的时候，他兄弟二人都会适时透露一些当下之事，多数的时候，枯荣大师都不会有什么回应，但是有的时候哪怕是那人脸上几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便已足够。
可自从这枯荣大师无故消失又再次在这祁山现身，就再未见过。
“从这枯荣大师再现祁山开始，我心里就总觉得不怎么踏实。”心思一乱，他既这么想着，便也就说了出来。
皇甫渊居然轻叹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变幻莫测。
“莫非……我们想到了一处？”
“浮云寺内的定是南王爷无疑，可这祁山上……”皇甫渊欲言又止，之前只觉枯荣大师举止似乎有异，却也不曾往这个方面去想，如今，一细想倒是越想越心惊了：“也许这祁山上的枯荣大师有诈，也许却有什么难言之隐导致他无法与我们相见——比如他的行动受到了限制。”
皇甫朗的眸底迅速地闪过一抹惊诧之色，飞快地和皇甫渊交换了一个眼神。
心中游移不定是一回事儿，将心中的猜疑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儿，就算以皇甫朗的性格在心中盘算多时却也不敢轻易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倒是没有想到以皇甫渊之沉稳，居然说了出来。
可还不待他接过这个话题，却又听皇甫渊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先回雍州县吧，那里可指不定有些什么事儿呢。”
皇甫渊方才还有些沉郁的脸上瞬间已经换了一副轻松的表情，显然是已经想转换话题了。
皇甫朗便也从善如流地换了话题，挑眉一笑，那张俊俏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惯常的嬉皮笑脸的样子：“你这是……想媳妇儿了吧。”
“哼……”
皇甫渊冷冷地哼了一声，并没有接这个话茬，倒是对着身下坐骑催了一鞭，那马儿吃痛，长嘶了一声，顿时奔出去老远。
他这一下，皇甫朗实在有些猝不及防，距离被拉开老远不说，还平白吃了那马蹄子扬起的半斤灰尘。
等他好不容易将那些灰尘“消化”了，皇甫渊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视线范围内了，倒是耳边响起了一道一如既往温润清冷的声音：“下一回，若再失了足，我连手指都不会动一下。”
皇甫朗楞了半晌才回过了神，这才后知后觉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个小兔崽子，还不是你这个混账东西……”
他话说了一半，看皇甫渊显然已经行得远了，根本听不到他此时喊了些什么，这才有些悻悻地作罢了。可不过半秒的时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嘴角一扬却又是个玩世不恭的笑容。
本来莺儿随着徐嬷嬷出去了一遭孟晚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偏生莺儿那么大大咧咧的性子，回来却是一脸别具深意的笑容。
她就这般带着一脸的笑意在孟晚歌的眼前晃了又晃，转了又转。
“你就真的不好奇，徐嬷嬷寻我出去是为了什么？”反复了几个回合，见孟晚歌似乎都没有要问她的意思，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不好奇。”孟晚歌睨了她一眼，淡淡一个抬眸，应得云淡风轻。
“方才……”莺儿本已经准备要往外蹦豆子，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孟晚歌怎么给她来了一句，这下可把她一个话匣子给闷坏了。
孟晚歌这才笑笑，那笑容从眼底一直蔓延到了唇边：“好了，好了，把你那一肚子的坏水儿都倒出来瞧瞧吧。”
“我……”终于得了孟晚歌的话，莺儿本来一脸的兴奋，可刚说了一个字儿，却又猛然收了声，这一次却是她主动不说话了。
孟晚歌这才有些讶然：“怎的不说话了？”
莺儿的话都倒了嘴边了，瞧见孟晚歌一脸打趣的样子，这才一次居然还真沉住了气，那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你说我什么来着？”
她格格一笑，也不等孟晚歌回答，痛痛快快地应了下来：“一肚子坏水儿是吧……我还真就是一肚子坏水儿了。”
莺儿如此反常的举动，这才将心底一丝波澜也无的孟晚歌的好奇心勾起来了那么一丝一点。
不过那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以她对莺儿的了解，那丫头的脸上既出现了那样的神色，只怕是不想说了，此时她越是表现出好奇心来，莺儿越是会铁了心不再多说一个字。
孟晚歌真是没把这一段两人之间短短的对话放在心上，初到雍州县就疑似发现了“孟晚歌”未死，前路艰难，两人间还能打起精神说几句俏皮话，已是难得。
当然，这一切都是以孟晚歌当时没能悟到莺儿的意有所指到底指的是什么，若是真的知道，她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无论如何……
多追问一句总强过如今和风尘仆仆地归来的皇甫渊“大眼瞪小眼”吧。
一开始，孟晚歌以为，自己对这种“四目相望”的局面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里准备了，可真的到了面对的时候，才发现，心里想着是一回事儿，真的要到面对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尤其，当皇甫渊发现莺儿居然没有歇在外间，而是单独搬去了北边的厢房，关键还是在皇甫渊回来的这一日搬过去的……
这桩桩件件实在是让人想不浮想联翩都难！
特别是皇甫渊那颇具兴味的一眼，虽是一个字都不说，却是生生凭着一个眼神就将原本理直气壮地孟晚歌莫名地就瞧得有些心虚了起来。
她只觉得，无论如何，和皇甫渊顶着夫妻的名分日后相处少不了会有尴尬，可在今天之前她从未想过两人之间还会有些——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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