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孟晚歌对着莺儿脸上那个生动的表情，仔细端详了几秒之后，勉强扯了扯嘴角，说出口的句子居然是：“花皇甫渊的银子……我不习惯……”
“什么？”莺儿顿时睁大了眼睛，神情古怪地盯着孟晚歌：“你说什么？”
孟晚歌被她这么盯着，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向来神色淡然的孟晚歌此时眼底也难免划过一丝慌乱的意味，却仍是强自镇定，一字一顿的重新说了一遍：“我是说，皇甫渊的银子我花着硌得慌，不习惯。”
这话其实也没什么毛病，这“清河王府”里要添置人手，从账房支取多少银子都无可厚非，可如果因为她自己起了同情心，要一个原本就不需要的丫头，这事儿就有些另当别论了。
总有那么一点拿人手短的感觉。
“硌得慌？莺儿轻笑出了声：“这话说得倒是有些新鲜。”她唇边的笑意扩散，渐渐形成了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她眼波一转，忽道：“见过七王爷……”
“你这丫头还没完了……”孟晚歌笑着那手指点了点莺儿的太阳穴。
这个丫头向来和皇甫渊不怎么对盘，几时这么规规矩矩地喊什么七王爷了？除非这太阳是打西边升起来了。
好吧，孟晚歌有些头疼地抚了抚额角，她今天起床真没仔细看过，可能今天的太阳真的是打西边升起来的。
因为，下一秒，就听见皇甫渊闷闷的声音如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府里的银子硌手。”
孟晚歌一记眼刀过去，恨不得将那个始作俑者千刀万剐。
莺儿吐了吐舌头，早就一溜烟跑远了。
孟晚歌有些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怪，明明就是理直气壮的事儿，被皇甫渊这么沉声一问，她居然莫名就有些心虚起来了。
清了清嗓子，孟晚歌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看似很镇定的声音：“我们非亲非故的，我花你的银子吧……确实……确实不太合适。”
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孟晚歌顿时想直接给自己一记耳光，怎听自己说话的口气，到带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
楞是被自己说得……
“嗯……”皇甫渊嘴里总算蹦出来一个字，不悦的情绪愈发地明显了。
“对了，大晋开国以来，可有人将人集里所有的奴婢仆妇买断的先例？”孟晚歌镇定下来，直视着皇甫渊问道。
人集这种制度始于大晋一朝，至今百余年的历史，相较于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而来的孟晚歌，身为当朝皇子的皇甫渊理应知道得更多。
明明知道眼前女子的这一问，更多的是为了转换话题，用以打破现在有些尴尬的气氛。
可女子问出的问题，却还是让皇甫渊情不自禁地又将她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番。
“买断人集里所有的人?”皇甫渊挑了挑眉，眸中的光芒稍纵即逝，却还是被孟晚歌捕捉到了。
那是一种极奇异的光，孟晚歌一时间也很难形容那样的眼底到底藏着一种如何的情绪，不过倒是没有什么轻视的意味。
却听皇甫渊继续说道：“你可知道，大晋几乎每一个城池都有一个规模不一的人集，你这是只是要买断这雍州县的人集……还是我整个大晋朝的人集？”
“我……”不过是随口一句，孟晚歌倒是没有想到皇甫渊会有此一问，一时也有些语塞。
是啊，只因今天切身感受了将人作为商品买卖的那种心底不快之意，就如此口出狂言，冷静下来，再被皇甫渊一问，就连孟晚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了。
皇甫渊第一时间察觉了女子窘迫与不安，别开了视线，状似自然地拉过女子的手腕：“还是进屋子吧，身上沾了霜寒之气便不耗了。”
四月末，五月初，天气正是渐渐冒暑气的时候，哪里有什么霜寒之气？
孟晚歌的心突地一跳，视线死死落在皇甫渊的手上，此时他的手正不轻不重地握住了自己的晧腕。
其实，皇甫渊这一握，尚算恪守君子之礼，并没有什么僭越之处。
可是，在女子莹白如玉的肌肤映衬之下，那麦色的男性肌肤就显得有些说不出的扎眼。
因为常年握剑，男子的虎口和指节之间都已经起了茧子，微带粗糙的茧子摩挲着女子手腕上凝脂一般的肌肤，带出一种奇妙的触觉。
好似一阵极其微弱的电波，从手腕一点点传到了心尖，带起一股微微的颤意，就像是一根羽毛，若有似无的一阵轻触，等心底泛起了涟漪，却又消失不见。
肌肤之亲？
电光火石之间，孟晚歌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了这四个字，想在这样算是肌肤之亲么？她一时间竟不能否认，她虽是对这样的接触极是敏感，可是，潜意识里，她似乎也并不反感这样的触碰。
毕竟，那略微粗糙的手贴着微凉的手腕，那暖暖的掌心，竟能瞬间安抚了她慌乱不安的心绪。
世人都说“陌上人如玉，女子世无双”。其实这句话用在皇甫渊的身上似乎更为合适。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孟晚歌混混沌沌被皇甫渊拉回了房间，魔怔一般的心才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暗叫了一声不好，原本还盘算着，今天要将莺儿这个丫头拉来陪着她的，经过刚才这一番闹腾，眼前又变成了她和皇甫渊独处的局面了。
不过，孟晚歌似乎想得有些多了，皇甫渊一进屋子，放开她的手，就径自去了外间，也不知在忙些什么，待夜色渐暗，才回来却是到头便在昨夜的贵妃椅上睡下了，从头至尾，别说是和孟晚歌说话了，甚至连一个眼神似乎都吝啬与施舍。
孟晚歌心中紧绷着的弦这才松了下来，却又似乎有些说不上的滋味，她摇了摇头，放下帷帐，本是想重新整理一下思绪。
谁知，还不及多做细想，却觉得眼皮略沉，片刻之间却已经进入了梦乡。
喜欢盛世嫡妃请大家收藏：(m.bxwx.co)盛世嫡妃笔下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