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九章
“很有必要。”孟晚歌几乎立刻回绝了，她收回了停在太阳穴上的手，眸色略沉：“总觉得这件事拖得越久，其中的变数越多，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范通不是泛泛之辈，孟晚歌实在不想再冒险了。
一边想着此事，孟晚歌的眸中还是染上了一抹诧异之色。
难道是这几日难得的好眠竟然轻而易举就缓解了自己多年的旧疾？其实。严格说起来，也不过只是两天的光景而已。
两天……女子眸底的颜色愈发地晦暗了一分。皇甫渊回来也不过才两天，莫非，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自己反而觉得心安，反能换来一顿踏实好眠？
孟晚歌手中的清粥险些就被打翻了，连她也被自己心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个荒唐的想法给吓到了。
“你……”孟晚歌这次这么失态，就连粗线条的莺儿也实在无法忽视：“我看我还是同你一道去见范通吧。”
“吃完了么？吃完我们便各自出发吧。”孟晚歌的声调陡然冷了下来：“春草一家的事儿也刻不容缓。”
虽是很明白，孟晚歌非让她在今天去将春草一家的事情办妥多有托词的嫌疑，甚至是特意支开她独自去与范通见面，但是见孟晚歌眼中已有决绝之色，莺儿便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什么了，只能低头迅速将自己面前的吃食一股脑儿都扫进了肚子里。
抬眸，才发现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孟晚歌脸上已经掩上了一块粗布面纱，几乎将大班长脸遮得严严实实。非但如此，面纱遮盖不到的地方，还隐约露出了一个胎记。
莺儿心底不免又喝了一声彩。
孟晚歌终归是孟晚歌，“天机阁”英雄榜上数一数二的高手，“天机老人”的关门弟子岂有浪得虚名的道理？
“还愣着做什么？”孟晚歌轻喝一声，莺儿这才回了神。
女子临门而立，这个时辰乌金尚未高悬，唯见女子女子一双星目赤灼，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莺儿不由得弯了眉眼，自己这是在担心什么呢，大约是杞人忧天了。
两人避开了耳目一前一后出了“清河王府”，却是一个往东，一个向西。
莺儿要去的春草的家，在雍州县以西的平民窟，而孟晚歌的目的地却是在雍州县一直往东，出了城门再往前十里的一处宅子。
所以，出了城门，孟晚歌先是从路旁的草丛里找出了莺儿早就备在那里的一个包袱，麻利地换了一双马靴，又将替换下来的鞋子仔细再远处藏好。
她还是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才吹了一声长哨。那哨音清亮，尾音绵长，随着那最后一个音节消弭在空气中，隐约便可听见远处声音作响，似乎还有尘土微微扬起。
顷刻之间，只见孟晚歌的身边已经立了一匹神驹，那马儿通体雪白，耳蹄乌黑，神态颇有些居高之色，似乎极通人性。
“火儿……”孟晚歌轻唤了一声。
她唤得极低声，那马儿却好像是瞬间便听懂了一般，在她的颈间亲昵的磨蹭了好久，就如一个撒娇的孩童一般，怎么也不肯离开。
“好了，好了。”孟晚歌安抚地拍了拍那马儿，又温柔地捋了捋它的鬃毛：“怎么还使上小性子了？”
她的安抚显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那小火虽是不情不愿地，却终是略略退后了一点，这一人一马之间这才拉开了一些距离。
孟晚歌这才拍了拍马，准备翻身上马。
谁知，那马儿的脾气倒这是不小，冷不防又打了一个响鼻。孟晚歌这才还真不妨它有这手，闪避不及，被温热的气息喷了满脸。
孟晚歌一愣：“一段时间不见，你这小家伙脾性倒是见长啊，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嘴上虽是这么说着，女子的面上却丝毫未见恼色，只是左足一个轻点，甚至都没在马磴子上借力，就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上了马背：“倒是不信了，我还治不了你了?”
原本还有些傲然之色的神驹，在孟晚歌翻身上马的一瞬间却突然安分了下来，说不出的低眉顺目，乖顺的很。
这一回，孟晚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这就认输了？那便走吧。”说着她顺势一夹马肚，左手上的缰绳紧了紧，右手在马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小火长嘶了一声，片刻之间就奔出去好远。
谁知，那马儿虽快，这马背上的人却似乎依旧是一副信马由缰的悠闲姿态……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孟晚歌才拉了拉缰绳，小火立刻会意过来，行进的速度才一点点慢了下来。
最后，一人一马终于在一处看似稀松平常的院落前停了下来。
这是一间四进的院子，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就好像这个院子从外表看起来稀松平常，可是放眼四周却再无旁的院落人家，这就让人还是难免要多看一两眼了。
院子内，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少妇正在浆洗衣服，听到马蹄声，少妇这才停下动作，似乎是因为迎着阳光有些刺眼，那少妇先是将湿漉漉的手在自己腰前的衣服上磨蹭了几下，这才将手放到额前挡住了日头，似乎是将此时坐在马上的孟晚歌打量了一番：“姑娘，这是要找谁？”
孟晚歌笑而不答，只是利落地翻身下马，牵着缰绳慢悠悠地踱步进来了。
“哎……”那少妇见孟晚歌这般，似乎也略有些急了，喊了一声，但见孟晚歌似乎并不搭理她，伸手便要去拦她：“我说你这人……”
那少妇见孟晚歌似乎只是轻巧地一个侧身就避开了她的阻挡，似乎只当她是不存在的空气一般，越过她就要往里面去，她脸上的焦急之色就越发明显了，只是乡下的仆妇总归是有些怕生的，似乎是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这个突然就冒出来的陌生姑娘说话，可眼见着对方已经越过自己身边……
情急之下，那少妇再次伸手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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